按照永恒之龙神殿的教义，世间的神灵分为两类：一种是善良之神，崇尚光明，散播爱与治愈；另一种则是邪神，沉迷于战争与毁灭，以恐惧与鲜血为供奉。
这些邪神的信徒往往疯狂残杀无辜，用血与刀剑向祂们献祭。
奥林虽对永恒之龙被称作“善神”心存质疑，但至少可以肯定——魔鲛人所信奉的那位神，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邪神。
祂的追随者无差别屠戮人类，还以残忍的方式进行祭祀。
“她一直在哭泣。”维若妮卡抬头凝望那轮仅余微光的月亮，声音里带着怜悯。
“她？”奥林微微诧异，“你知道她？”
“是感觉到的。”维若妮卡轻声道，“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她应该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奥林沉默了。
神灵的诞生方式，他再清楚不过——其中之一，便是依靠信仰的积累。
在无数信徒的虔诚供奉之下，一些原本普通的存在，最终也会被晋级成神。
银月女神，便是因为无数银月精灵世世代代的膜拜，才逐渐升华为真正的神只。
然而这种诞生方式，往往需要极为漫长的岁月，以及数以千万计的信徒。
人鱼位面信仰月神的，恐怕只有少数人鱼而已，哪怕再虔诚，也难以支撑一位神灵快速成长。
所以，那“月神”极有可能还处于幼年的状态，力量孱弱，也难怪会被邪神压制。
更何况，从那晚被邪神投来的一瞥中，奥林就判断——这绝非本土神灵。
祂必然是从其他位面逃窜而来，智慧深沉而狡猾。
只不过，祂如今极度虚弱，否则也不会花上数十年，才一点点蚕食这个世界。
维若妮卡转过头来，眼神恳切而明亮：“我们去救她，好不好？”
奥林握住她的手，郑重道：“会的。”
“谢谢你！”维若妮卡的眼眸一瞬间闪烁起泪光，仿佛黑夜里亮起的一颗星。
……
深渊之海——魔鲛人的老巢。
深海之下，一座由巨大神兽残骸堆砌而成的黑色宫殿横亘海底，狰狞而令人窒息。
宫殿周围，数百只海兽与海妖盘旋游走，像是守护亦或是猎食。
更远处，黑茫茫的一片，是数以百万计的魔鲛人；近岸处，又有数万幼鲛正从破裂的卵壳中源源涌出，贪婪地啃噬着潮湿的蛋壳。
忽然，一阵巨响自深海传来，连带着海水都为之一震。
幼鲛们惊恐地蜷缩在沙地上，浑身颤抖。
在那座黑色宫殿的最深处，一名身披珊瑚与骨饰的深渊大祭司跪立于祭坛前，低声向他的神明禀告并祈求安抚——那是一团流动的黑影，喑哑而狰狞，仿佛自身便吞噬着光明：海潮之神。
深渊大祭司几次磕头，惶恐地道：“吾神，请息怒！他们就在岛上，我已派出最聪慧的子民将其探查，那边不过数百人类。只要再给我们些时日，我们必将把他们擒来，献祭于您！”
黑影翻涌，声音如同潮水撞击岩壁般低沉愤怒：“再等？要等到何时！那些人是异界之人，他已经窥见了我！那人必是异界邪神的走狗！我命令你，在他与那邪神再度通信之前，把他们通通杀光！”
祭司面色骤变，低声辩解：“可是……可是——”
“还想辩驳什么？我赐予你力量，你竟然还不能胜任？”黑影冷厉斥问。
祭司吞声，最终逼出一句：“我们可以对付那几百人类，但现有麻烦——有另一队人正在屠戮我们的子民！”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惊惧：“他们驾驶着能潜入海下的铁壳船，持续发射魔法——每一束魔法，都能瞬间斩杀数十、数百名族人！而且他们正直逼此处。若我率大军出征岛上，深渊大殿的防守必将空虚，您的神躯——”
一听到“神躯”二字，黑影猛然一颤，海潮般的怒意瞬间收敛，宫殿内沉默凝重。
过了许久，黑影才再次蠢动起来，声音比先前更冷：“我会亲自去挡住那些铁壳船的人。你——务必消灭岛上的人类。”
深渊大祭司几近狂喜，口中连声颂扬海潮之神的伟大与仁慈，几乎要跪碎祭坛石板：“伟大的海潮之神！您的愤怒令深海颤栗，您的低语让潮汐臣服！我卑贱的子民，愿以血肉滋养您的荣光！”
……
在幽暗无光的深海，一艘潜水船正缓缓前行。
这艘船与寻常的木质帆船截然不同——它完全由精炼钢铁铸造而成，以高阶魔晶为核心驱动。
澎湃的动力令它日行百里无碍，船体两侧更装配了威力骇人的魔导炮，足以将任何胆敢靠近的水下生物瞬间化为焦灰。
然而，这样的造价也同样惊人——一艘就需耗费整整两亿金龙。整个神圣联盟帝国境内，此类潜水船也不过区区十艘。
而眼前这艘，正是阿波利亚皇子亲自掌控的私人武装。
此刻，指挥室内灯火幽暗。
阿波利亚皇子懒散地靠在座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娇俏的猫娘，正随意逗弄。
面前的水晶屏幕上，十几名操作员神情专注，不停操控着悬浮影像，以维持潜水船的稳定航行。
船首装有两道硕大的探照灯，光束在深海中划开两道狭窄的明亮轨迹。
然而对于无边的海底黑暗而言，这点光亮仍显得微不足道。
偶尔，漆黑中会掠过成群的魔鲛人，它们试图发动袭击，却始终无法突破厚重的钢铁船体。
“奇怪，那些魔鲛人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一只都没看见？”一名操作员盯着模糊的水晶影像，眉头深锁。
几日前，他们还遭遇过数以万计的魔鲛人围攻。
虽说数量庞大，但在魔导炮的狂轰滥炸下，依旧被屠戮殆尽，整片海底都被烤肉的腥香充斥。
此后几天，虽偶尔还有零散的魔鲛人出没，却从未完全消失不见。
然而今天，海域出奇的安静。
就在这时，整艘潜水船骤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被某种庞然之力拖拽。
“怎么回事！”阿波利亚皇子神色一变，抱紧怀中的猫娘，厉声喝问。
“殿下……我……我怀疑我们可能陷入了深海漩涡！”一名操作员踉跄爬起，盯着影像，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
“深海旋涡？荒唐！”阿波利亚皇子勃然大怒，“出发前不是探查过？这一带根本没有旋涡！”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潜水船再度猛烈摇晃，船体发出低沉的轰鸣，似乎有一只无形巨手在撕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