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唐将池水送到餐厅门口，脚步拖沓地转身离开，连餐厅暖黄的灯光都没能留住他失魂落魄的背影，仿佛连空气都随着他的离去沉了几分。
言景珩早已立在餐厅门旁等候，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看见池水的身影，眼底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他快步上前，自然地接过池水手里的女包。“路上堵吗？” 他轻声问着，引着池水往包间走。
包间内暖意融融，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原木餐桌上已摆好精致的冷盘。言炳文坐在主位，手中端着茶杯，见两人进来，与身旁的赵幽兰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 那眼神里藏着对儿子心思的知晓，也藏着对池水的喜爱。
“水儿，快坐快坐！” 赵幽兰快步上前，拉着池水的手往餐椅上引，掌心的温度暖得人心安。她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你看阿姨刚才点的菜，有你爱吃的松鼠鳜鱼和清炒时蔬，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蟹粉豆腐，要是有遗漏的，咱们再添，可别跟阿姨客气！”
池水被赵幽兰的热情裹着，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眼底闪着明亮的光：“老师，真不用这么客气，您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再添就该浪费啦。”
赵幽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朝言景珩递了个眼神，“景珩，快把给水儿熬的粥盛出来，再放凉就不好喝了。”
言景珩早已从保温箱里取出保温桶，揭开盖子时，清香瞬间弥漫开来。他用白瓷碗盛了小半碗，又细心地吹了吹，才放在池水面前，柔声说：“小心烫，慢点儿喝。”
池水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软糯的米粒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甜香，是她喜欢的味道。她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赵幽兰，笑意更浓：“阿姨，这粥也太好喝了！软糯香甜，和小时候您给我熬的一模一样！”
赵幽兰闻言，笑得眼角泛起细纹，指了指身旁的言景珩，语气带着几分 “揭秘” 的俏皮：“好喝吧？这次可不是阿姨熬的，是景珩一大早起来守在厨房炖的，我可不敢居功。”
池水猛地转头看向言景珩，眼底满是惊讶，随即又染上笑意：“景珩哥，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得到了阿姨的亲传！”
言景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只化作一句温柔的 “你喜欢就好”。他垂眸时，眼底的爱意藏不住地往外溢 —— 其实他早就想这样了，想每天为她熬粥，为她做一切她喜欢的东西，把她放在心尖上疼。
饭桌上的氛围愈发融洽，茶杯碰撞的轻响、偶尔的笑声，交织成温暖的旋律。
言景珩提起正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次艺术节省市领导都很重视，到时候会亲自来观演。我们公司是协办单位，因为在本地，所以大部分筹备工作都由我们负责。对了，这次还有个主办单位，御天集团 —— 他们投资最多，开幕式时会派代表来。”
“御天集团？” 言炳文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向儿子的目光多了几分认可，“小子，不错啊！之前还担心你谈不下来，没想到真把合作敲定了。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真能早点退休，把公司交给你了。”
赵幽兰也点点头，分析道：“御天集团的版图大得很，传媒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以前他们重点放在流行文化、新兴领域和国际交流上，这次愿意在传统艺术上投入，看来是想拓展新方向了。”
“妈说得对。” 言景珩接过话，语气带着几分严谨，“他们这次的投资金额，比其他几家参与单位加起来还多。把实施工作交给我们公司，其实也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 要是这次艺术节能圆满成功，就为后续合作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景珩哥，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池水放下勺子，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要相信自己。”
言景珩被她信任的目光看得心头一暖，语气又软了下来：“有你这句话，我更有信心了。所以这次的开幕曲目特别重要，我请妈妈亲自谱了曲，到时候母亲的古琴，加上你笛我萧和传统舞蹈，咱们合力把这个节目做好，争取一炮打响。”
“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景珩哥，你安排好排练和彩排时间后通知我。我会把时间协调好的。”
“这次演出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我想咱们得多练。” 言景珩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神带着恳切，“最好每天都能碰一次，熟悉彼此的节奏。彩排的话，正式演出前安排了 3 次，一会儿我把时间表发你微信上。”
“好的，景珩哥。” 池水点点头，然后补充道，“等明天去研究所报到，把那边的时间定下来后，我再跟你约每天练习的具体安排。”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包间内的谈话，包间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队服务员鱼贯而入。服务员们动作整齐，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摆放在每个人面前，动作间带着专业的优雅。
领队双手交叠置于身侧，语气恭敬：“这是佛跳墙，请各位享用。后续还有木瓜炖雪蛤、法式芝士焗龙虾、松露烤牛排、极品锦绣刺身拼盘、黑松露意面，以及红烧翡翠鲍鱼等 18 道菜肴，会按序为各位呈上。请慢用。”
言景珩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等等，我们并没有点这些菜呀。”
“这些菜，是我给小水儿点的。” 磁性的男声突然响起，包间门被轻轻推开，楚君尧闪身而入，目光径直落在池水身上。
他大摇大摆地拉过一张红木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在池水与言景珩之间。抬手掀开佛跳墙的盖碗，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拿起银勺舀了小半碗，小心地放在池水面前，才转头对言炳文夫妇颔首，语气带着客套：“言伯父，赵伯母，好久不见。”
池水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桌布，声音压得极低：“你来这里干什么？”
楚君尧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池水耳畔，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小池水，你不乖呦。明明答应过不逃避我，可出来跟别人吃饭居然不告诉我。好在咱俩心有灵犀，我的心接收到你发射的信号，一路指引着就来了这里。”
言炳文与赵幽兰对视一眼，脸上满是莫名其妙。但楚君尧看向池水时，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任谁都看得真切。两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言景珩。
楚君尧追求池水的阵仗向来高调，言景珩自然清楚他的心思。尽管池水对楚君尧始终没什么好脸色，但感情一事终究要公平竞争。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疏离：“楚少，今天是家母特意邀请池水吃饭。我们两家是世交，家母与池水又有师徒之谊，今晚算是家宴。楚先生平日事务繁忙，就不留您了。”
话音未落，服务员已端着一套新的餐具过来，熟练地在楚君尧面前摆放整齐。楚君尧夹了菜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答道：“不用客气，我今天正好不忙，赏光留下来吃一点也无妨。”
说着，他又抬眼看向池水，语气带着哄劝：“这家餐厅的菜色真是一般，小水水，尝尝我带来的这个，是我让家里厨子特意做了送过来的，合你胃口。”
池水只觉得后槽牙都要磨得发酸，压抑着心头的火气，猛地站起身。她对着言炳文夫妇微微欠身，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对不起，我去一下卫生间。”
路过楚君尧身边时，她脚步一顿，侧头盯着他，声音冷得像冰：“你跟我出来。”
池水快步走出包间，楚君尧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来到门外，池水猛地转身，眉梢拧成结：“楚君尧，中午才说好不干扰我的生活，你现在算什么？”
楚君尧双手摊开，脸上堆笑：“池小水，你不要怪我，真不是我要干涉你的生活。我晚上本来约了人吃饭，结果人家爽约了。我就想着独自一人可怜兮兮的吃饭，没想到碰见了你们。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才合桌的。”
“我不傻。” 池水冷笑一声，“约人吃饭还自带厨子做的菜？”
“是我约的那个人，想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所以我才随便带上几个的。”楚君尧有问有答，一看就是做好了准备。
池水揉了揉眉心，满是无奈：“不管你找什么借口，一会儿回去就跟言叔一家告辞，带着你的菜赶紧走。”
“我不走。” 楚君尧立刻反驳，又怕惹恼池水，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缠着你，是好久没跟言总他们吃饭了，正好趁这机会聊聊合作。”
“你要谈工作，那我走。” 池水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一会儿回去，我就跟言叔他们告辞。”
楚君尧见状，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带着你的菜一起。” 池水补充道，没有丝毫退让。
“留一半总行吧？” 楚君尧试探着问，见池水眼神更冷，又急忙改口，“6 道？3 道？好吧好吧，全带走。” 他盯着池水紧绷的脸色，耷拉着肩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跟在池水身后往包间走。
包间里，言家三口坐在桌旁，脸色都不太好看。
池水瞪了楚君尧一眼，楚君尧大大方方地对言炳文说：“言总，刚接到电话，有公务要处理，就不继续奉陪了。这些菜看着大家也没怎么动，看来是不合胃口，我就带走了。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楚君尧就招呼随行的人收拾食盒，脚步匆匆地离开。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冷清的氛围裹着尴尬，几人吃饭的兴致早已被搅得无影无踪，草草结束了饭局。
走出饭店时，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池唐的车停在路边。跟言家三口道别后，池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人知道，池唐把池水送到饭店后根本没离开。他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电话那头陈浩天的声音：“那个驭灵只是合作伙伴，是同事。他们刚认识，池水对他的感情应该只是欣赏。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此刻，陈浩天的话还在他脑海里打转，他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眼神复杂。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一路无言。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池渊夫妇坐在沙发上，显然在等他们。一家人围到茶台旁，热水冲泡的茶叶在杯中舒展，池水捧着温热的茶杯，把艺术节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父母听。
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研究所报到，池水没敢多聊，一家人简单叮嘱几句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