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脚底那阵刺痒刚散，她便抬手将掌心金纹往腰间一按，像是把什么躁动的东西重新塞回口袋。四人站在山道上，风从岩缝里钻出来，吹得裙角翻飞，却再没刚才那种“演戏”般的诡异节奏。
“停一下。”她说着，从空间里取出那把漆黑短刃，刀身还沾着点干涸的黑液，“这玩意儿，得验验根。”
端木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验？拿舌头舔？我可不去。”
“你去也是白舔。”公孙宇接过刀，指尖轻抚刃面符文，“这些纹路不是刻的，是用活蛇骨烧融后浇上去的，每一刀都得祭一条命。”
慕容雪皱眉：“幽影教的蛊毒术，向来以生灵为引，这刀……怕是件‘活器’。”
洛璃点点头，闭眼沉入意识。桃源空间内，时间如溪流缓行。她将战斗画面一帧帧回放——黑衣人移动的节奏、短刃挥出的弧度、那声锈铁刮石的哨音。每一幕都像被金纹标记，清晰得过分。
“他们动作太齐了。”她睁眼，“不是训练出来的，是被什么连着。”
“线。”端木云脱口而出，“我小时候听老爷子讲过，三百年前幽影教有个‘千傀同影’的邪术，能把死人缝成傀儡，活人也能用血契控住，动作像被一根线扯着走。”
公孙宇猛地抬头：“刚才他们撤退时，步伐间距完全一致，连呼吸频率都同步——这不是巧合。”
“血契？”慕容雪脸色微变，“那得用双方的血立约，难道……他们有人在我们身边种了引？”
这话一出，空气凝了半拍。
洛璃低头，指尖蹭了蹭鞋底。刚才那缕黑气渗出的位置，皮肤还有点发麻，像被蚂蚁啃过。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短刃放回空间入口前的浮空石台上。
金纹一闪，桃源空间的护罩自动撑开，银光如网，将短刃裹住。可那刀柄上的红石竟微微震颤，像在挣扎。
“哟，还挺有脾气。”洛璃挑眉，“美食殿堂，借点香压压惊。”
她指尖一弹，一道清露炖灵参的香气飘出，淡金色雾气缭绕石台。那香气不浓，却带着一股温润生机，像是春雨落在新翻的田垄上。金纹护罩的银光渐渐柔和，短刃也不再抖了。
阁楼投影缓缓浮现，一行古字在空中凝成：
“幽影归墟，血引轮回。”
“归墟？”公孙宇喃喃，“传说中幽影教最后覆灭的地方，整座山谷塌陷成黑洞，连魂都吸进去化了。这四个字……是复活宣言？”
“轮回？”端木云挠头，“他们还想再死一遍？”
“不是想死。”洛璃盯着那行字，“是想用血，把过去的东西拉回来。”
她话音未落，石台下方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细缝，半块残碑露了出来。碑上蛇纹盘绕，与刀柄如出一辙，只是更旧，像是被埋了千年。藤蔓从缝隙里钻出，缠住碑身，像是空间自己在掩埋它。
“有意思。”洛璃伸手摸了摸藤蔓，“你连敌人都认得？”
藤蔓轻轻晃了晃，像是点头。
慕容雪蹲下，用银针挑了点残碑上的尘土，针尖倒影里，那蛇纹似乎动了一下。她眯眼：“这碑……不是被毁的，是被人故意埋的。而且，埋它的人，用了净灵土——和桃源空间的土一模一样。”
“哈？”端木云差点跳起来，“你的土流出去了？”
“不。”洛璃摇头，“是有人，用类似的土，封印了这东西。”
公孙宇忽然想到什么：“绿纹地图刚才发烫的方向……和这碑的朝向一致。”
“所以。”洛璃站起身，把短刃收进空间，“他们不是偶然出现的。他们是冲我来的，冲空间来的，甚至——”她顿了顿，“冲这碑来的。”
“那咱们还走不走？”端木云问。
“走。”她说，“但得换个走法。”
她抬手，掌心金纹一亮，一株半透明的小草从空间里飘出，叶片细长，顶端凸起如眼。正是之前黑气被净化后长出的“窥灵草”。
“刚才那点黑气，被空间吃了，反倒长出这玩意儿。”她把草放在掌心，“它能感应残留的灵力脉络，像狗鼻子一样，专闻邪味。”
“好家伙，咱们空间兼职情报局？”端木云笑出声。
“兼职多正常。”洛璃一本正经，“我这空间上到炼丹下到种菜，连污水处理都干了，再加个追踪业务，不违和。”
公孙宇却皱眉：“可他们要是故意留下这痕迹呢？引我们进圈套？”
“圈套？”洛璃笑了，“那也得有饵。我们不动，他们怎么收线？”
“可一旦追，就是主动踩进他们的节奏。”慕容雪轻声说。
“那就别让他们定节奏。”洛璃指尖轻点窥灵草，“我们不追人，我们追‘味’。他们留下的灵力痕迹，是死的，不会变。可他们的计划是活的，只要动，就会漏破绽。”
她抬头，望向山脉深处：“他们想用血引轮回，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种者’。”
端木云咧嘴：“行，听你的。反正我剑也歇够了，正好活动筋骨。”
公孙宇手腕绿纹又开始发烫，这次热度比之前高，像是被什么靠近的东西点燃了。
“绿纹指向同一个方向。”他说，“和空间的召唤一致。”
“那就没错了。”洛璃把窥灵草夹在耳后，“走，咱们去会会这个‘幽影归墟’。”
四人刚迈步，洛璃忽然停下。
心口树形印记轻轻跳了三下，不痛，却像某种回应。
她回头望了一眼遗迹入口，风吹起青裙，木簪上的流苏晃了晃。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耳后的窥灵草叶片微微一颤，顶端那“眼”状凸起，转向了与绿纹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