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磊将那个充满了哲学意味和死亡气息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去时，卫瞳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台高速运转的离心机给狠狠地搅了一下，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后手，都在这一瞬间，被搅成了一团糨糊。
他呆呆地看着秦磊，看着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如同宇宙般浩瀚的金色光芒，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引以为傲的城府和智慧，在这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面前，就像一个三岁孩童的沙雕城堡，被一个成年人轻描淡写地一脚踩得粉碎。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错觉——自己今天精心准备的这场“鸿门宴”，从头到尾，都只是对方剧本里的一段……过场动画？
“怎么？卫总，”秦磊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不……不难。”
卫瞳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场博弈的主动权。
他原本准备的第三杯酒，那最关键的、用来彻底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试探”，已经胎死腹中。
因为对方，已经用一种更加直接、更加霸道的方式，告诉了他答案。
我，就是奇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秦先生说笑了。像您这样的人物，本身就是奇迹的化身。卫某……班门弄斧了。”
他，选择了彻底地服软。
然而，秦磊却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他放下了茶杯，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静谧的湖泊。
“卫瞳，”他第一次，直呼了对方的名字，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以为，你今天耍的这些小聪明，我看不出来吗？”
“你背后的那个组织，叫‘人世间’，对吧？”
“你们自诩为‘地球守护者’的后裔，打着‘灵气复苏’的旗号，暗地里却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你今天来，名为谈判，实为试探。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暴发户，恐怕现在已经连人带公司，都被你们给吃干抹净了。”
“如果我表现出了一定的实力，你就会启动你的后手，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逼我就范。”
“而如果，连威胁都不管用……”
秦磊缓缓地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就会启动，那个所谓的……‘枯叶计划’，对吗？”
轰！
“枯叶计划”这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卫瞳的天灵盖上！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尖锐扭曲！
“枯叶计划”，是他们“人世间”组织最高级别的行动代号之一！其核心内容就是，一旦发现无法控制的、对组织有巨大威胁的“异常目标”，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的力量，将其彻底地，从物理层面到社会层面，进行全方位的“抹杀”！
让其如同一片深秋的枯叶，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凋零、腐烂，不留一丝痕迹！
这个计划，只有组织最核心的几位“理事”才有资格知道！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
卫瞳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地，停止了运转。
他看着秦磊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跑！
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地，逃离这个魔鬼！
他想也不想，猛地捏碎了自己袖口里一颗早已准备好的“空间传送符文”！
然而……
一秒钟过去了。
两秒钟过去了。
三秒钟过去了。
预想中的空间波动，并没有出现。
周围的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令人绝望。
“你……你做了什么？！”卫瞳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毫无反应的袖口。
“哦，这个啊。”
秦磊笑了，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只见他手腕上那个充满了古朴与科幻交织之美的护腕之上，正散发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但却足以扭曲光线的……空间涟漪。
“忘了跟你说了。”
“在这间屋子里，我就是空间法则的……唯一指定认证管理员。”
“任何未经授权的‘非法组网’行为，都会被我的‘防火墙’，自动拦截。”
卫瞳：“……”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已经被这个男人给彻底地，玩坏了。
“好了，游戏结束了。”
秦磊没有再跟他废话。
他知道，从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已经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需要一个，更高级的“情报来源”。
他缓缓地向着已经彻底绝望的卫瞳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动手，准备将这个“人世间”的高级干部，也变成自己的“工具人”的时候。
异变，陡生！
只见卫瞳那张英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充满了决绝与疯狂的笑容！
“秦磊……你确实很强……强到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沙哑和扭曲，仿佛不是他自己在说话。
“但是……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枯叶’……终将……归根……”
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
一声轻响。
卫瞳的身体，竟然，毫无征兆地，从内部，燃起了一股惨白色的火焰！
那火焰，不带丝毫的温度，却充满了最极致的，专门针对灵魂的“湮灭”之力！
短短一瞬间！
卫瞳这个“人世间”的顶级干部，连同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所有的记忆……
就在秦磊的面前，被那惨白色的火焰，烧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小撮，如同枯叶燃烧后的……黑色粉末。
自毁了？
秦磊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这手段，好狠！好绝！
为了不泄露任何秘密，竟然直接从法则层面，将自己的存在，都给彻底抹除了！
这个“人世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棘手和神秘！
而就在此时，整个江州，乃至整个华夏的网络世界，却已经，彻底地，炸开了锅。
就在卫瞳自毁的同一时间。
那个所谓的“枯叶计划”，被……启动了！
一夜之间！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奇源科技”的负面新闻！
“震惊！网红神药‘紫韵膏’竟被曝激素严重超标，长期使用或致毁容！”
“起底‘奇源科技’创始人苏晴履历，竟是高中肄业，背后疑有神秘资本操控！”
“深度揭秘！‘奇源科技’涉嫌传销式营销，洗脑消费者，疯狂敛财！”
……
一篇篇言之凿凿、配图“详实”的黑稿，如同病毒般，在各大社交媒体和新闻网站上疯狂地传播！
与此同时！
天禾集团，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召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线上发布会。
会上，他们推出了一款名为“碧泉霜”的全新产品。
其包装、功效、宣传语，都与奇源的“紫韵膏”，有着惊人的相似！
而它的价格，却只有“紫韵膏”的……一半！
舆论抹黑！
产品仿制！
价格战！
一套标准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商业组合拳，狠狠地，砸向了刚刚才声名鹊起的“奇源科技”！
整个公司的电话，瞬间就被打爆了！
经销商要求退货的！
消费者要求退款的！
银行打来催款的！
员工们更是人心惶惶，乱成了一锅粥！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奇源科技”，在一夜之间，就被推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秦磊知道，这只是对方的第一波攻势。
一场真正的，来自“人世间”这个庞然大物的，全方位的绞杀，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看着窗外那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眼神，变得无比的冰冷。
“想玩是吧？”
“好。”
“我陪你们，玩到底。”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牛仔裤的纽扣。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零。”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给我接通，赛博朋克位面。”
“我需要一个……超级大脑。”
“一个，能把他们整个网络，都给我干瘫痪的……超级大脑。”
然而，位面罗盘的随机性，再一次，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没有出现在预想中的，那个充满了科技与狠活的赛博朋克世界的安全点。
而是“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各种废弃义体和数据垃圾的……
数据回收站里。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回收站！
冰冷的机械臂，从四面八方，向着他这个“未知有机生命体”，抓了过来！
而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合成女声，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
“检测到未知有机生命体。”
“建议……格式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