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外，夜风呜咽。
季长歌抱着昏迷的楚清瑶，她的身体滚烫如火，银白色的虎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眉心处的白虎印记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痛苦的痉挛。
\"血脉反噬……\"季长歌咬牙，抬头看向紧随其后的苏沐晴，\"她撑不住了，必须立刻压制！\"
苏沐晴脸色苍白，唇边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她快步上前，指尖轻触楚清瑶的额头，刚一接触，便如同被灼烧般猛地缩回手。
\"不行！白虎之力已经完全失控，我的月华灵力根本压不住！\"
\"那怎么办？\"季长歌声音发紧。
苏沐晴沉默一瞬，忽然抬起眼，紫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只有一个办法——用朱雀本源。\"
季长歌瞳孔一缩：\"你疯了？你的丹毒未清，强行催动本源会要了你的命！\"
\"那也比看着她死强。\"苏沐晴轻声道，\"况且……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人’，不是吗？\"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季长歌心头一震。
——在戒律堂深处，那个自称\"苏沐晴原型\"的小女孩的话，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现在的她，只是‘他们’用我的血肉……制造出来的‘复制品’。\"
季长歌想说什么，可苏沐晴已经不再看他。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眉心处一点赤红光芒缓缓亮起——那是朱雀守护者的本源印记！
\"沐晴！\"季长歌伸手想拦，可已经晚了。
轰——！
炽烈的赤焰从苏沐晴体内爆发，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燃起虚幻的火焰。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楚清瑶眉心画下一道古老的符文。
\"朱雀镇魂，以火为契——\"
符文成型的瞬间，楚清瑶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虎啸！银白色的庚金之气与赤红火焰疯狂对冲，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狭小的空间内激烈碰撞，地面寸寸龟裂，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季长歌被狂暴的灵力震退数步，眼睁睁看着两女被包裹在红白交织的光茧中。
\"清瑶！沐晴！\"
他想要冲进去，可刚一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光茧内部，楚清瑶的虎纹逐渐褪去，而苏沐晴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唇角溢出的鲜血还未滴落就被高温蒸发。
\"停下！你会死的！\"季长歌怒吼。
苏沐晴却仿佛听不见，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救她……\"
就在苏沐晴的灵力即将耗尽时，异变陡生！
两女交汇的灵力忽然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楚清瑶眉心的白虎印记与苏沐晴的朱雀印记同时亮起，一道无形的波动以她们为中心扩散开来。
咔嚓——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隐藏的古老石台。石台上刻满了晦涩的符文，此刻正随着灵力的注入逐一亮起。
季长歌低头看去，瞳孔骤缩。
那些符文……赫然是四象图腾！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图案环绕成一个完整的圆，而在圆心处，却刻着一柄被锁链缠绕的长剑。
\"这是……什么？\"
还未等他细想，石台中央突然投射出一道虚幻的光幕，光幕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四象守护者跪伏在地，他们的灵力化作锁链，缠绕在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上；
巨剑每一次震颤，都有一位守护者吐血倒地，而剑身上的锁链便会收紧一分；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行血色的古篆上：
\"四象为牢，永镇天诛。\"
季长歌如遭雷击，右手掌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天诛残片在共鸣！
\"原来如此……\"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晦月剑主的声音充满讥讽，\"所谓的四象守护者，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苍生’的英雄，而是一群可怜的‘狱卒’。\"
\"他们的使命，从来都是镇压天诛剑主。\"
季长歌呼吸一滞：\"那楚清瑶和苏沐晴……\"
\"她们是这一代的‘枷锁’。\"晦月冷笑，\"可惜，青阳子那群蠢货根本不知道，天诛剑主……早就醒了。\"
光幕消散，石台轰然崩塌。楚清瑶和苏沐晴同时脱力倒下，季长歌冲上前将两人接住。
楚清瑶的呼吸已经平稳，白虎之力暂时沉寂。而苏沐晴却气若游丝，体内的朱雀本源几乎枯竭。
季长歌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声音沙哑：\"……为什么？\"
苏沐晴虚弱地睁开眼，轻轻笑了：\"因为……我答应过你啊。\"
\"什么？\"
\"那年……你在药园里……给一个‘假人’送过糖……\"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甜味……\"
季长歌浑身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年前，年幼的他在丹霞峰药园偶遇一个银发小女孩，她蹲在角落，眼神空洞得不像活人。他鬼使神差地塞给她一颗麦芽糖，而她愣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个女孩……根本不该有\"味觉\"。
\"原来是你……\"他声音发颤。
苏沐晴没有回答，她已经陷入昏迷。
将两女安顿好后，季长歌独自潜入掌门居所。
他必须弄清楚真相——关于四象守护者，关于天诛，关于他自己。
凌虚子的居所空旷冷清，没有丝毫人气。季长歌隐匿气息，一路探查至内室，忽然脚步一顿。
墙上挂着一幅古画。
画中是一个黑衣剑客，负手立于山巅，脚下云海翻腾。而让季长歌血液冻结的是——
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画角题着两行小字：
\"天诛醒，晦月现，
轮回断，山海变。\"
落款是——
青阳子，甲子年绘。
\"甲子年……\"季长歌喃喃自语，\"六十年前？\"
六十年前，青阳子就画下了他的容貌？
不，不可能。除非……
\"除非这幅画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
难道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复制品\"？
就在他伸手想要取下古画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终于发现了？\"
季长歌猛地回头。
青阳子负手立于门前，眼中带着怜悯的笑意：
\"你果然……和他一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