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以混沌生灭之力勾勒出的“∞”符号,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神殿虚空中漾开无尽的涟漪。那包容万有、生生不息的意境,竟暂时压制了太始冰冷的杀意,连太初那悲悯的意志也传来一丝讶异的波动。
三个石碑光芒汇聚而成的光门稳定下来,门后那片“源初之海”的投影核心不再模糊,反而清晰可见——那并非狂暴的能量漩涡,而是一片平静如镜、倒映着无数星辰生灭、仿佛蕴藏所有可能性的“水面”。
“走!”谢清晏低喝,与星澜、韩霆护着云烁,毫不犹豫地踏入光门。暗之代行者与云稷岂肯落后,也拼尽最后力气挣脱规则的些许束缚,狼狈地冲了进去。
光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能量核心,而是一条环绕着“源初之海”投影的环形回廊。回廊两侧,并非墙壁,而是流动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巨大壁画,伴随着古老苍茫的铭文低语,诉说着开天辟地以来的秘辛!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壁画吸引——
第一幅:无尽的混沌中,一团浑蒙的光源(“源”)寂静悬浮,它是万物之始,亦是一切之终。
第二幅:光源分化,清浊升降,两种原始的意念诞生——一者倾向于无限的衍化与创造(太初),一者倾向于永恒的秩序与稳定(太始)。它们本为一体两面,共同塑造着初生的世界。
第三幅:世界在创造与秩序的平衡中繁荣。然而,随着生灵涌现,灵性滋生,太初沉醉于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甚至纵容一些“无序”的演化;太始则愈发无法容忍任何偏离其设定“轨道”的存在,认为灵性的不确定性是对永恒秩序的威胁。
第四幅:矛盾激化!理念之争演变为道争!太初与太始由世界的基石,化作了对峙的神只。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远古神战爆发,山河破碎,星辰陨落。
第五幅:战争的结局并非一方胜利。太初不忍世界彻底崩毁,以自身大半本源为代价,泣血封印了太始的部分行动能力,但也导致自身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而太始,虽被限制,却从未放弃将其“永恒秩序”推行至整个世界的执念,它利用残存的力量,不断渗透、影响现实,寻找完全破封并彻底掌控“源”的途径。
第六幅:被封印与沉眠前,双生神只各自留下了后手。太初将一缕蕴含最后生机与本源的碎片投入凡尘(谢清晏),期待变数;太始则将其秩序理念烙印于人间王朝气运与特定血脉之中(萧逐渊),试图借人道之力延续其道。
第七幅:壁画终结于那扇“门”——它既是通往“源”的路径(通天之路),也可能被太始污染为其完全降临的通道(堕天之门)。而开启并决定其最终形态的,除了双生神血,更需要那超越了单纯对立、代表了“可能性”的……共鸣之钥!
真相,如同洪流般冲击着每个人的意识!
谢清晏与萧逐渊,竟是远古神战之后,双生神只留下的最终棋子与变量!他们的相遇、相守、乃至共同守护家国的信念,本身就是在打破太始设定的“秩序”,践行着太初所期待的“可能性”!
“原来……我们存在的意义,并非继承,而是……超越与选择。”谢清晏喃喃自语,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云稷与暗之代行者更是心神剧震!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追寻的是神只的传承与力量,却不知自己可能只是神只博弈中微不足道的棋子!云稷脸上的贪婪被茫然取代,暗之代行者周身的阴影也剧烈波动,显露出内心的混乱。
**“知晓真相……亦改变不了终局……”** 太始那冰冷的意志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庞大!显然,谢清晏等人窥探创世之忆的行为,彻底触怒了它!整个环形回廊开始剧烈震动,壁画光芒明灭不定,那平静的“源初之海”投影也泛起了波澜!
**“秩序……不容置疑!异数……当抹除!”**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再是考验,而是纯粹的毁灭!
“联手!否则都得死!”云稷猛地看向谢清晏,眼中充满了绝望中的疯狂。暗之代行者虽未说话,但收敛了部分敌意,阴影转向共同抵御那无处不在的太始意志压迫。
谢清晏目光扫过他们,又看向那波动的“源初之海”投影核心。此刻内斗毫无意义。他微微颔首:“可以,但若心怀异志,我必先斩之!”
暂时的、脆弱的同盟,在太始的绝对压力下达成。
星澜全力撑开星辰护盾,韩霆刀气纵横,勉强抵挡着意志冲击。云稷与暗之代行者也各展所能,合力支撑。
但太始的意志太强了!它似乎能调动整个神殿残留的力量,回廊的空间开始扭曲崩裂,那蕴含创世记忆的光影壁画也开始片片剥落!
“这样下去撑不住!”韩霆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谢清晏眼神一凛,望向那“源初之海”投影的核心。那里,是唯一可能找到生机的地方!他必须靠近那里,或许……能与那残留的太初意志取得更深联系,或者找到制衡太始的关键!
他深吸一口气,将混沌生灭之力催动到极致,如同一柄利剑,强行破开太始意志的压迫,一步步朝着那片平静的“水面”走去!
* * *
神京,摄政王府。
萧逐渊正在批阅奏章,忽然心口龙纹玉佩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并非物理伤害,而是源自灵魂层面的冲击!紧接着,无数破碎而古老的画面——混沌初开、神只诞生、理念之争、泣血封印……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是谢清晏正在经历的创世之忆,通过血脉共鸣,直接共享给了他!
“呃……”他闷哼一声,扶住桌案,额头青筋暴起。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意识,同时,一股冰冷、漠然、企图掌控一切的意志(太始)也循着这共鸣,试图侵蚀他的心神!
“王爷!”身旁侍从大惊。
“无妨……退下!”萧逐渊低吼,强撑着坐直身体。他双眸中紫薇帝气疯狂流转,与那股试图侵入的秩序意志激烈对抗!他是人间帝王,他的秩序是守护万民,而非冰冷的永恒僵化!
“清晏……”他能感受到谢清晏在神殿中正面临何等恐怖的压迫,更能感受到那片“源初之海”核心的呼唤。
他不能在此刻倒下!更不能被太始的意志同化!
他集中全部精神,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引导着自身的紫薇帝气与王朝气运,化作一道煌煌如烈日、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意志洪流,反向朝着那血脉共鸣的源头,朝着神殿之中的太始意志,发出了自己的宣告:
“此间秩序,由万民共定!非汝可染指!”
这一声宣告,如同帝星闪耀,穿透了时空阻隔,悍然撞入了双生神殿的意志战场!
* * *
神殿回廊。
谢清晏正艰难前行,忽然感到一股熟悉而炽热的意志如同天外流星,轰然降临,与太始那冰冷的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是逐渊!
萧逐渊的人皇意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守护的信念,竟暂时撼动了太始的压迫,为谢清晏争取到了一线宝贵的空隙!
谢清晏精神大振,趁此机会,身形如电,终于冲到了那“源初之海”投影的核心——那片平静的“水面”之前!
他低头望去,水面倒映出的,并非他的容颜,而是无数交织变幻的命运丝线,以及……在水面最深处,一枚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初开气息的——钥匙虚影!
真正的钥匙,果然在此!
然而,就在他试图触碰那钥匙虚影的刹那,整个“源初之海”投影猛地沸腾!太始那暴怒的意志凝聚成一只覆盖一切的秩序巨掌,无视了萧逐渊的干扰,朝着谢清晏,朝着所有人,轰然拍下!
“亵渎源初……尽数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