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炼丹洞的钟乳石上还挂着昨夜炼废的丹渣，像一串黑黢黢的糖葫芦。苏倾颜蹲在紫铜丹炉前，鼻尖几乎要蹭到炉壁上凝结的药垢——这炉子跟了丹老三百年，炉底刻着密密麻麻的炸炉记录，最新一条是她前天炼错引火草时添上的。
三株青莹莹的聚气草、两滴凝露花汁刚按丹方丢进炉子里，她正用指尖引着青色灵力小火慢煨，火苗在炉底舔舐，映得她睫毛尖都发着光。
丹老丹无咎蹲在旁边，圆滚滚的肚子差点压到炉脚，山羊胡上还沾着昨天偷吃香酥蛇的碎屑，眯着眼哼唧：“嗯……手别抖，聚气丹讲究个‘温吞水’火候，跟你炖蘑菇汤似的……”
话音未落，他宽大白袍的袖口突然滑出颗鸽蛋大的红果子，果子表面流淌着火焰般的纹路，正是炼丹课上明令禁止添加的烈焰果！丹老指尖一弹，果子滴溜溜顺着炉缝滚了进去，活像颗点燃的炮仗。
苏倾颜正盯着炉内翻涌的药汁，没注意这老货使坏。下一秒，紫铜丹炉“嗡”地一声红透了，像被塞进火山口的西瓜，炉壁烫得直冒火星子，她刚裹上去的灵力“滋啦”一声就被烧成蓝烟。
“我靠！”她爆了句粗口，昨天剑老教的“剑意控火”突然窜进脑子——那老头子拿剑柄敲她头时说过，“火至狂时以意束，比蛮力管用！”
她咬牙咬破舌尖，一缕雪白剑意顺着指尖飙进炉缝。那剑意细如发丝，却带着斩金截铁的狠劲，硬是在狂暴的火属性能量里勒出个圈，把那团横冲直撞的烈焰果灵力死死捆住。
丹炉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像在炒豆子，炉身被烧得通红透亮，能看见里面翻卷的火浪被剑意压成漩涡。
“咔嚓——”一声脆响，丹炉撑不住了。炉盖像冲天炮一样射向洞顶，砸得钟乳石“叮叮当当”往下掉碎石，苏倾颜抱头蹲下，就听见“轰”的一声，紫铜炉身裂成四瓣，里头滚出颗黑不溜秋的球，还“嘶嘶”冒着热气，活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烤糊土豆，表面还沾着半截炉灰。
“成了？”苏倾颜傻眼了，这玩意儿黑得跟煤球似的，能吃吗？
丹老却眼睛亮得像点了油灯，伸手就去捡，结果“嗷”一嗓子缩回手——那怪丹烫得能煎鸡蛋，把他指尖的老茧都烫出了泡。
“愣着干嘛？快吃！”丹老跳着脚喊，山羊胡都急得翘起来，“老夫这是考验你临危应变！”
苏倾颜犹豫了三秒，想到自己淬体三层卡了半个月，丹田跟堵了块石头似的，心一横，捏起那枚还在冒热气的怪丹就往嘴里塞。
“呃——！”
下一秒，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舌头伸得老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那怪丹一入口就化成滚烫的火浆，不是辣，是纯粹的灼烧感！从嗓子眼一路烫到胃里，丹田更是像塞了个烧红的烙铁，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像被扔进了辣椒缸，浑身的汗毛都快被烫卷了。
“哈哈哈哈！”毒老毒御尘的虚影笑得直打颤，手里的玉烟斗都快掉地上了，烟锅里的毒烟都笑成了麻花，“丹无咎，你这丹是给阎王爷开胃用的吧？治便秘都嫌劲儿大，能直接把肠子烫穿！”
丹老脸红得跟那烈焰果似的，抢过怪丹的碎渣闻了闻，梗着脖子喊：“懂个屁！这叫‘烈火聚气丹’，老夫新创的丹方！你看这火纹……”话没说完自己先被残留的辣味呛得直咳嗽，“咳咳，就是火候稍微……过了那么一丢丢……”
苏倾颜顾不上听他们拌嘴，只觉得体内的灵力像开了闸的洪水，原本堵塞的经脉“噼啪”作响，淬体三层的瓶颈“轰”地一下就碎了！
她赶紧盘膝坐下，就感觉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连指尖都透出淡淡的火光，原本滞涩的灵力变得奔腾不息，淬体四层！她真的突破了！
剑老不知何时飘到洞口，剑柄“笃笃”敲了敲丹老的脑袋：“坑徒弟上瘾了？要不是她用剑意控火，这炼丹洞早被炸穿到隔壁毒老的蛇窟了。”话虽严厉，眼里却难得有了笑意。
医老云华子捻着胡须上前，指尖搭在苏倾颜腕脉上，眉头微蹙：“这火灵力霸道异常，虽助她突破，却似有隐患……”
苏倾颜运功完毕，感受着淬体四层的灵力在体内奔腾，爽得想嗷嗷叫。
可刚一睁眼，就觉得丹田深处有股燥热隐隐作祟，指尖还不受控制地蹦出两星小火苗，烧得她袖子差点着了。
丹老却在一旁搓着手喃喃自语：“烈火聚气丹……要是再加颗寒冰草中和一下，是不是能炼个‘冰火两重天丹’？说不定能直接冲淬体五层！”他越说越兴奋，眼睛里闪着“搞事”的光芒。
苏倾颜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丹老发亮的眼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老货下次指不定要往丹炉里塞什么妖魔鬼怪，她的丹炉还能保住吗？这火辣辣的怪丹，会不会让她半夜变成火球？还有，刚才好像听到毒老嘀咕着要去抓只臭鼬鼠来试试这丹的“药效”……她打了个寒颤，觉得深渊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