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西山，北疆的夜晚带着刺骨的凉意
军医营内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赵毅和小石头被将士们小心翼翼地抬进帐内
柳如薇早已带着学徒等候在旁，看到赵毅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模样
她的心猛地一揪，之前强装的镇定瞬间崩塌，眼中满是焦灼。
“快！把赵将军抬到这边的榻上，小心他的左臂！”
柳如薇快步上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条理清晰地指挥着
“准备好热水、止血棉、金疮药，再把最好的接骨药膏拿来！”
将士们轻轻将赵毅放在铺着厚厚被褥的榻上，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破烂的铠甲和衣物。
当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时，帐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深浅不一的划痕布满了四肢和躯干，有的伤口还在渗血，左臂明显变形，手腕处更是勒出了青紫的血痕，额头的伤口狰狞可怖，血迹早已凝固发黑。
柳如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先用温水仔细清洗赵毅身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生怕弄疼他。
清洗到手腕处的勒痕时，看到那深深嵌入皮肉的印记，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这是为了救战友，用尽全力留下的痕迹。
“止血棉！”柳如薇伸手，学徒立刻递上干净的止血棉。
她小心翼翼地按压住赵毅身上的出血点，待血止住后，又均匀地涂抹上金疮药，再用干净的绷带一层一层包扎好。
处理完体表伤口，最棘手的便是左臂的骨折。
柳如薇让两名学徒轻轻固定住赵毅的手臂，自己则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凭借多年的经验，精准地判断出骨折的位置。
“忍着点！”柳如薇低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便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错位的骨头被成功复位。
昏迷中的赵毅似乎感受到了疼痛，眉头紧紧蹙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柳如薇心中一紧，动作愈发轻柔，快速涂抹上接骨药膏，用夹板固定好手臂，再用绷带牢牢绑住。
整个过程，她始终屏住呼吸，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直到最后一个结系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旁边的小石头也被其他军医紧急处理着伤口，虽伤势沉重，但万幸没有生命危险。
韩曦钰和慕卿晨一直守在帐外，看到柳如薇忙前忙后，神色专注而焦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
“柳军医辛苦了。”韩曦钰走进帐内，递过一杯温水，“赵将军的伤势如何？”
柳如薇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才缓过劲来，声音带着疲惫却坚定：“回将军，赵将军的伤口都已处理妥当，骨折也已复位，只是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只要度过今晚，没有出现感染或发烧的情况，就无大碍了。”
“有劳柳军医彻夜照料。”慕卿晨沉声道，“军中会全力配合你，需要什么药材或物资，尽管开口。”
“王爷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柳如薇躬身应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赵毅苍白的脸上，眼中满是担忧。
韩曦钰看着她的神情，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从前的柳如薇，眼中只有慕卿晨，对旁人向来漠不关心，可今日面对赵毅的伤势，她却如此焦灼，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在意，这份态度的转变，实在有些反常。
但韩曦钰并未多问，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的话，便和慕卿晨一起离开了军医营。
夜色渐深，军营内渐渐恢复了寂静，唯有军医营的烛火依旧亮着。
柳如薇没有去休息，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赵毅的榻边，时不时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检查伤口的情况，一旦发现绷带渗血，便立刻重新处理。
她还特意熬了一碗补气养血的汤药，待温度适宜后，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给赵毅。
或许是汤药的暖意起了作用，赵毅在半夜时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视线模糊，映入眼帘的是柳如薇带着疲惫却温柔的脸庞，耳边是她轻柔的声音：“赵将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毅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水……”
柳如薇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赵毅喝了几口，喉咙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视线也渐渐清晰，看清了守在床边的柳如薇。
她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彻夜未眠，脸上还沾着些许药渍，却依旧难掩清丽。
“柳军医……你一直在这儿？”赵毅心中泛起一股暖流，语气带着一丝惊讶。
“你伤势严重，需要有人时刻照料。”
柳如薇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你刚醒，别说话，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换换药。”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去拿药，手腕却被赵毅轻轻抓住。
他的手还很虚弱，力道不大，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
“谢谢你。”赵毅看着她，眼中满是真诚，“昨夜救我，今日又彻夜照料，这份恩情，我赵毅记下了。”
柳如薇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连忙抽回手，转身去拿药，声音细若蚊蚋：“将军客气了，照料伤员是我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