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般流过，四人行的模式已然固定，成了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成了307宿舍和叶晴萱宿舍之间心照不宣的日常。
顾北辰对叶晴萱的态度，依旧是那副令人捉摸不定的样子。表面上看，他依然是那个难以攻克的高岭之花，对叶晴萱的示好时而接受时而拒绝，仿佛主动权永远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但细心的旁观者，比如刘亚豪，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最明显的迹象，出现在叶晴萱“缺席”的时候。
这天，已经是下午三点，顾北辰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前的《微处理器原理》摊开了一上午，却一页都没翻动。他的目光第三次瞟向静默无声的手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终于，他像是忍不住了，状似随意地转过头，问正在对着一道复杂电路图演算的刘亚豪：“亚豪，叶晴萱她们宿舍……今天没课吗？”
刘亚豪从草稿纸上抬起头，有些莫名：“不知道，没问。”
顾北辰“哦”了一声，手指继续敲着桌面，过了几分钟，又貌似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好像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见叶晴萱发消息了？她之前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打卡吗？”
刘亚豪这下听出点味道来了，他放下笔，看向顾北辰，只见对方虽然极力装作漫不经心，但眼神里那点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期待，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兄弟。
“可能……在忙吧。”刘亚豪忍着笑意，平静地回答。
“忙？”顾北辰像是找到了突破口，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不满，“她能忙什么？她们艺术系的课业能有我们重？再说了，再忙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咳一声，强行挽尊，“我的意思是，她之前天天来‘骚扰’我，这突然消停了，还挺……不习惯的。”
刘亚豪看着他那副口是心非、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摆出一副“我只是好奇”样子的傲娇模样，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北辰有些恼羞成怒。
“没什么。”刘亚豪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劝慰，“可能真的有事。你要是……想知道，可以主动问问她？”
“我问她？”顾北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我为什么要主动问她？她爱来不来！”说完，他气鼓鼓地转过身，重新拿起书，却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刘亚豪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个陷入别扭情绪的兄弟。他心里清楚，顾北辰对叶晴萱，嘴上虽然从来没松过口，但心，恐怕早就被那个执着又明媚的姑娘，一点点攻陷了。这种傲娇的依赖，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承认。
而与顾北辰那边别扭的拉锯相比，刘亚豪和孟梵的关系，进展得可谓顺遂而温暖。
他们不再仅仅依赖于四人行的场合。会约着一起去图书馆占座，孟梵会帮他梳理那些抽象的艺术理论，而他则会用扎实的工科思维，帮她分析设计构图的逻辑和结构稳定性。他们会分享耳机，听同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在知识的海洋里并肩遨游。
他们会趁着午后的暖阳，在几乎无人的画室里，一个安静地画画，一个在旁边看着专业书，偶尔抬头，目光交汇，相视一笑，无需言语，空气中便弥漫着静谧的甜。
孟梵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从不追问刘亚豪的过去，只是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用她的温柔和善意，一点点抚平他眉宇间常驻的褶皱。她会在他因为经济拮据而拒绝外出聚餐时，自然地提议“那我们去食堂吃你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吧”；会在他因为一件小事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认真和执着时，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轻声说“亚豪，你这样挺好的”。
这种细水长流的温暖，像最醇厚的酒，悄然浸润着刘亚豪干涸的心田。他感觉自己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沉溺在这份简单而美好的感情中。
他恋爱了。
真切地，热烈地，甚至有些惶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