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视着体内那枚如同钻石般坚硬的“承太郎定锚”,冰冷的怒意如同岩浆在血管中奔涌。这缕残魂,这固执的信念,竟敢在我这由无限可能性构筑的完美躯壳中,扮演一颗无法消化的砂砾?
同化它。
这念头一经升起,便占据了思维的绝对上风。摧毁太浪费,压制太被动。唯有将其彻底分解、吸收,融入我【万象编织者】的本质,才能弥补这唯一的“不和谐音”,甚至可能借此更深刻地理解那份“主角光环”的奥秘,让我的力量更加圆满。
我调动起磅礴的叙事能量,那源自无数“读者”想象与“可能性”混沌洪流的力量,不再是粗暴的冲击,而是化作极其细微、无孔不入的信息触须,如同亿万条贪婪的根须,缠绕上那枚“承太郎定锚”。我要解析它的构成,理解它的核心逻辑,然后用我的“可能性”去覆盖、去扭曲、最终……去消化它。
我看到了——不,是“读取”到了——定锚内部那无比纯粹、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核心信念:
· 守护:守护无辜者,守护亲人,守护他所认定的“和平”。
· 责任: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掌控与对使用这份力量的责任。
· 不屈:在任何绝境下都绝不放弃,坚信能够找到胜机。
· 正义:一种朴素到近乎本能的是非观,与邪恶势不两立。
简单,直接,甚至……有些幼稚。与我那囊括了无数阴谋、野心、疯狂与理智的混沌本质相比,它显得如此单薄。
“屈服吧。”我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汐,拍打着这信念的礁石,“你的坚持毫无意义。看看这广阔无垠的‘可能性’之海!你的‘正义’在其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粟!融入我,你将见证超越善恶的、真正的‘真实’!”
我向他展示无数个世界的画卷:有的世界里,他堕入黑暗,成为了比dIo更可怕的统治者;有的世界里,他妥协求和,与曾经的敌人共掌权柄;有的世界里,他干脆从未存在,而世界依旧运转,甚至少了诸多悲剧……
我用无数种“可能性”的逻辑去冲击他单一的、线性的信念,试图让他理解,他所以为的“绝对”,在更高的维度看来,是何等的相对与可笑。
然而——
那枚定锚,纹丝不动。
它不仅没有被同化,反而在我这充满了矛盾与不确定性的混沌能量中,显得愈发纯粹,愈发坚定!它就像一道绝对零度的屏障,拒绝着任何形式的热量(混乱)传递!
我的信息触须非但没能分解它,反而在接触其核心的瞬间,被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否定”意志所灼伤!仿佛在触摸一个逻辑上的奇点,任何试图改变它的“可能性”都会被其自身的绝对性所排斥、湮灭!
“呃啊——!”
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尖锐的反噬力传来!不是我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而是我无法理解这种“绝对”!在我的认知体系里,一切皆可变化,一切皆有可能。而“承太郎的信念”这种东西,它拒绝变化,拒绝可能性,它本身就是对【万象编织者】权能的根本性否定!
同化……失败了。
不仅失败,这尝试本身,反而像是在一块纯净的钻石上打磨,让它变得更加璀璨,更加坚硬!它在我混沌的意识海中,成了一个更加醒目、更加刺眼的异类标杆!
“混账……!”我(dIo)的意识因这挫败而剧烈波动。我感觉到,因为这枚无法同化的定锚存在,我调动【万象编织者】的力量时,出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滞涩感。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里,混入了一颗不符合规格的轴承,虽然暂时不影响运转,但那潜在的磨损与不协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它的存在。
而对面,那个刚刚从无数失败可能性中勉强挣扎出来的原版dIo,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困境。他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占据了承太郎身体的“怪物”,似乎遇到了麻烦。
“嗬……嗬……”他发出沙哑的笑声,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更高位的存在’?”
他的“世界”再次凝聚,虽然光芒不如最初璀璨,但那份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杀意与毁灭欲,却更加凝练。
局面变得极其微妙而讽刺。
我,拥有干涉因果与叙事的伟力,却因体内一颗无法消化、无法摧毁的“信念之核”而束手束脚。
他,精神受创,力量不稳,却因我这“系统”的内耗,重新获得了喘息之机,甚至燃起了反扑的凶焰。
而那枚“承太郎定锚”,则如同一个永恒的旁观者,一个道德的坐标,冷冷地注视着这两个“dIo”的丑陋争斗。
我无法全力发挥,他趁机反扑。我们之间的战斗,因为一个几乎被我们双方都“击败”了的男人的残存意志,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谁也无法彻底压倒谁的……
僵局。
空条承太郎。
即使他的意识已然沉寂,他的身体被占据,他的力量被滥用。
他留下的这最后一道信念,依然如同最坚固的堡垒,阻碍着我通往“完美”的同化之路。
他让我明白,有些东西,是【可能性】也无法吞噬的。
有些光芒,是【混沌】也无法染指的。
这失败,无关力量,关乎本质。
而我那由无数可能性构成的冰冷心核中,第一次,因为这种“无法理解”和“无法掌控”,生出了一种近乎……敬畏的战栗。
同化失败。
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处置这枚……
永恒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