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那粉色灾祸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艾斯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对面的韩秋，发现这家伙正将莫奈没喝的那杯红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一脸“不能浪费”的肉痛表情。
“喂！”艾斯忍不住开口，“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
韩秋晃了晃杯子，一脸无辜地反问，
“留他下来吃晚饭吗？我可没那么多预算请一个国王兼七武海。你知道他那种人吃饭得用多长的桌子吗？”
艾斯被他噎了一下，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多弗朗明哥是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德雷斯罗萨，还有地下世界的那些勾当……
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抓起来，或者直接……”
艾斯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对他而言，正义的执行方式就该如此简单直接。
韩秋叹了口气，一副“教你真费劲”的表情，
“你信不信，我们今天要是真在这栋楼里跟他动起手来，最高兴的人，其实是多弗朗明哥自己？”
“什么？”艾斯皱起了眉。
“你想想，‘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艾斯’，伙同‘草帽团剑士索隆’及世界第一大剑豪‘七武海’鹰眼，
在香波地群岛，公然袭击‘七武海’、‘德雷斯罗萨国王’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这新闻标题怎么样？够不够劲爆？”
艾斯沉默了。
“到时候，海军三大将没准会光速开着军舰过来‘维护正义’。
黄猿那个老油条，说不定还会以调查取证的名义，把我这里的可乐和泡面库存全都‘依法查没’。”
韩秋越说越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仓库。
“然后咱们被海军和世界政府追着打。我们的葡萄园怎么办？我的退休计划怎么办？你那一百亿的腕表谁来赔？”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艾斯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贵宾室的门被推开。
一身墨绿色西装的索隆走了进来，和道一文字安静地佩在腰间。
他显然一直在外面，神情平静，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那只粉色的鸟走了？”韩秋问。
“走了。”
“为什么要帮他？”
索隆的问题很直接，他相信韩秋的决定，只是纯粹的好奇。
他目光扫过桌上那份蓝色的白皮书，显然不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
艾斯同样想知道答案。
“帮他？”韩秋嗤笑一声，“这叫‘围魏救赵’。”
“围魏……什么？”
艾斯和索隆异口同声，脸上写满了同款的茫然。
“唉……”
韩秋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又阵亡了一批，
“简单说，就是不去硬刚他最坚固的城墙，而是直接点燃他家的粮仓，让他自己哭着喊着求你开门！”
他放下酒杯，眼神变得锐利了些。
“多弗朗明哥棘手的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他和世界政府和天龙人的关系。我们直接打，就是我刚才跟艾斯说的那个结果。”
“而他的‘命脉’，是他风险巨大、效率低下的地下作坊。他想摆脱凯多的控制，又想赚更多的钱。这就是他的死穴。”
“我给他的那份计划书，不是在帮他，是在给他递一把刀，让他自己去切断跟凯多绑在一起的那条绳子。
我给他技术，让他能生产出百分之百成功的果实，他的贪欲会让他疯狂加码。
我给他商业模式，让他能把果实卖出天价，他的野心会让他把摊子铺得全世界都是。”
韩秋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
“但是我们掌握着最核心的‘质检’环节。也就是说，
从今往后，只有我们认证过的SmILE，才是‘正品’。所有生产出来的果实，都必须先经过我的手。”
“我想让哪颗果实流通，它就能流通。
我想让哪个王国组建‘犀牛军团’，哪个国王就得乖乖掏钱。
我甚至可以决定，下一个季度，新世界的时尚圈是流行‘蝴蝶翅膀’，还是‘猫耳娘’！”
“到时候，他将不再是天夜叉。”
“他将是，白胡子安保咨询公司，SmILE事业部，首席执行官，工号007。”
艾斯和索隆隐约明白过来，这等于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唐吉诃德家族套上了一条看不见的项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韩秋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看着杯中深红的酒液，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
“他的生产线，有九成的失败率。每一颗失败的SmILE，都会制造出一个‘愉悦者’。
他们被剥夺了悲伤和愤怒的权利，只能永远大笑……直到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一个品牌，不能有这么离谱的负面资产。每一位‘愉悦者’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移动的差评广告。
这对于一个想要‘阳光化’、‘高端化’的品牌来说，是致命的。”
韩秋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分析一份财报。
“所以，作为合作的附加条款，所有生产SmILE产生的残次品和因此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都将由我们全权负责处理。这叫……不良资产剥离与品牌形象修复。”
他说得很平静，甚至有些轻描淡写，但索隆和艾斯都听懂了。
“治疗他们？”艾斯轻声问。
“这时售后服务和用户关怀。”
韩秋抬起眼，眼中的怜悯一闪而逝，但很快又恢复了懒散，
“当然，这笔费用，自然要从唐吉诃德家族的利润里出了。我可不做亏本生意。”
索隆沉默地看着他，他听不懂什么叫资产剥离，也搞不清什么是品牌形象。
但他的理解是韩秋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那些只能笑的无辜者。
“我明白了。”
索隆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多问。
“原来如此……”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鹰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阴影里，
他不知何时换回了常服，那身定制的西装被他随意搭在臂弯。
他显然听到了全部的对话。
“用敌人的贪婪，去填补他自己制造的深渊。”
鹰眼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有趣的剑法。”
韩秋耸了耸肩，举起酒杯朝鹰眼示意：
“没办法，正义的执行成本太高了。只能想办法让甲方自己买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