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还在抖。
不是风吹的，也不是地动，是它自己在颤，像闻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气息。慕倾月没动，脚还卡在门槛上，半只踩进遗迹，半只留在外面。她能感觉到那股冷香里混着一丝铁锈似的味道，很淡，但足够让她后槽牙发紧。
“别进来。”她抬手往后一拦，声音压得极低，“先布阵。”
云逸刚撑起身子，听见这话又趴回去，一边哆嗦一边摸出三枚残破的阵旗：“你别说……又要我拿血画符吧？上次我贫血半个月！”
“这次不用你血。”她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符纸，指尖一搓，火苗窜起，“用我的就行。”
符燃成灰，飘在空中竟不落地，而是缓缓铺开，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光膜，将整条通道入口罩住。系统界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隐息结界·初级，持续一刻钟，防探查，抗神识穿透】。
“好了。”她收回手，脸色更白了几分，“进来吧，贴墙走，别碰地上的砖。”
云逸爬进来，一屁股坐在门边石墩上，喘得像跑了十里山路：“你说这地方千年没人来，怎么我感觉……比菜市场还热闹？”
慕倾月没理他，目光扫过主殿。
高穹顶上悬着一颗蒙尘的夜明珠，微光下，整座大殿陈列着数十个石台，每个台上都放着东西——有剑、有匣、有卷轴，还有几颗拳头大的晶石，在幽光里泛着不规则的电弧。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
地上玉砖干干净净，唯独靠近第三石台的位置，有道斜向划痕，像是有人靴底带沙，急匆匆擦过。她蹲下，手指轻抚那道痕迹，触感粗糙，边缘微翘，显然是金丹以上修士疾行时灵力外溢所致。
“有人来过。”她说。
“啊？”云逸正盯着一把发光匕首流口水，“谁啊？比我们还敢进？”
“不知道。”她站起身，眼神冷了下来，“但走得不从容。”
她取出一枚留影石，指甲一划，嵌入地面裂缝，默念咒语。石头瞬间没了踪影，仿佛被地板吞了进去。
“埋好了眼线。”她低声道，“等会儿要是有人路过，画面直接回传。”
云逸咽了口唾沫：“你这操作越来越像魔修了……偷偷摸摸的，瘆得慌。”
“活久点再吐槽。”她走向最近的石台，停在那把漆黑断剑前。
剑身三尺，无铭无纹，断裂处参差不齐，却奇异地泛着一层暗金属光泽。她刚伸手，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非世俗兵器，疑似上古遗兵，认主机制未知，建议远程试探】。
“麻烦。”她嘀咕一句，转身从包袱里翻出一个青铜小盘，往上面滴了一滴血。
血珠滚落盘心，瞬间凝固成细丝，延伸而出，缠上断剑剑柄。
一秒，两秒——
盘子没炸，血丝也没断。
她松了口气，正要亲自去拿，那血丝却猛地一缩，啪地崩断，溅了她一脸。
“卧槽！”云逸跳起来，“这剑咬人？！”
“不是咬。”她抹了把脸，盯着断剑，“是拒绝。”
系统再次提示：【认主条件未满足，当前持有者灵根属性冲突，建议更换接触方式】。
“合着还得看八字？”她冷笑，“老子穿过来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还配不配得上你一把破铁？”
话音未落，剑身竟微微一震，像是听懂了羞辱。
她眯眼：“你有脾气？行，咱走着瞧。”
懒得再试，她转头取走旁边三枚晶核。刚入手，雷光就在掌心噼啪乱窜，激得她虎口发麻。
“好家伙，纯度超标。”她迅速塞进特制玉盒，“炼器材料里的爱马仕。”
接着是两卷残轴。展开一看，字迹斑驳，但还能辨认。
“御空步……五气朝元诀？”云逸凑过来，“这不是失传百年的顶级身法和内修功法吗？哪怕残本也值一条灵脉！”
“值是值。”她收起卷轴，“可你看这纸，脆得像薯片，翻两下就得散架。”
正说着，脚下忽地一滑。
低头一看，玉砖缝隙间渗出一缕红雾，正顺着她的鞋底往上爬。她抬脚就跺，雾气瞬间消散，只留下一点湿痕，像血渍干透后的印记。
“又来了。”她皱眉，“刚才门外也有。”
云逸脸色变了：“该不会……前面那位，受伤了？”
“或者杀过人。”她盯着那痕迹，“而且没时间清理。”
她继续往前走，每到一个石台都先用系统扫描，确认无陷阱才收取。又得了两枚蕴灵玉佩、一本残缺炼丹手札，还有一面能映照魂影的铜镜，据系统说是个高阶占卜工具。
东西越收越多，她背上的包袱鼓得像个粽子。
“差不多了。”云逸抱着一堆杂物，累得直喘，“再拿下去咱俩得被压死在这儿。”
“还没完。”她走向最后一排石台，那里孤零零放着一只青瓷瓶，瓶口封蜡完好，标签上写着两个古字：**归魂**。
她瞳孔一缩。
这名字她听过，传说能封存濒死强者的残魄，甚至逆转生死。但早已绝迹于世。
她刚要伸手，系统突然震动：【警告：检测到高阶禁制波动，开启需献祭精血或匹配特定神识频率】。
“麻烦。”她收回手，“带不走。”
“那就别带。”云逸赶紧劝，“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坑，谁开谁死。”
她没答，只是盯着瓶子，忽然道：“你说……如果有人比我们早到，拿了东西就跑，他会选什么？”
“当然是最值钱的啊！”云逸脱口而出，“比如那把断剑，或者归魂瓶！”
“可断剑不认主，归魂瓶打不开。”她缓缓道，“所以他只能拿能立刻用的——武器、晶核、卷轴。”
“你是说……”云逸愣住，“咱们看到的这些东西，其实是人家挑剩下的？”
“不。”她摇头，“是故意留下的。”
“啥？”
“留痕。”她蹲下，指尖划过地面那道划痕，“一道不够明显，所以多留几处。脚印、划痕、血雾……都是线索，但不是给我们看的。”
“那是给谁？”
“追他的人。”她站起身，眼神锐利，“他在引路。”
云逸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咱们现在……不只是探险，是被人当枪使，跟着别人的剧本走？”
“没错。”她将断剑重新插回石台，“这地方不能久留。”
她转身欲走，忽然顿住。
额头一凉。
她抬手摸去，指尖沾了点湿意，抬头一看——
穹顶夜明珠不知何时开始渗水，一滴暗红色液体正巧落在她眉心，顺着鼻梁滑下，带着一股陈年药渣混合腐叶的气味。
不是血。
但她知道，这地方，已经开始“活”了。
她抬起手，将那滴液体抹在灵符上。
符纸瞬间焦黑，蜷缩成灰。
系统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阶隐匿气息残留，相似度匹配中……目标身份暂未解锁】。
她盯着那行字，良久，低声开口：
“看来，不是同行者……是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