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必须立刻执行。”爱茵斯坦博士沉声道，“泉清你现在情况不好，所以需要休伯利安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布洛妮娅，你们必须悄无声息地离开。”
行动迅速展开。休伯利安号引擎轰鸣，率先升空，果然引起了外围机甲群的骚动和跟踪。而一艘不起眼的小型运输舰则利用海渊城复杂的地形和爱茵斯坦博士提供的电子掩护信号，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广袤的云层之中，巧妙地避开了监视。
运输舰内，气氛安静。希儿躺在固定的医疗床上，呼吸平稳。布洛妮娅坐在旁边，静静守护着她。
泉清闭目养神，似乎在恢复力量。凌则一如既往地站在舷窗边，警惕地注视着外部空域。
忽然，布洛妮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手。蓝色的微光再次于她掌心汇聚，这一次，光芒没有形成武器或盾牌，而是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不断变化的立体模型——那模型的结构，隐约与量子之海中的某种现象相似。
“怎么了？”泉清睁开眼问道。
布洛妮娅凝视着掌心的模型，眼中数据流飞速闪烁：“布洛妮娅在尝试理解并记录在量子之海中感知到的部分信息……尤其是关于‘它’的。”
“它？”
“那个将希儿困住的‘意识集合体’。”布洛妮娅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布洛妮娅能感觉到，那不仅仅是量子之海的怪物。它的深处……有更古老、更令人不安的东西。理之律者的权能正在尝试解析，但信息过于庞杂破碎……”
她抬起头，看向泉清和凌：“你们之前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那个‘意识’，关于……圣痕？”
泉清与凌对视一眼。
泉清缓缓开口：“我们知道的不比你现在感知到的多多少。只知道它与‘世界’的深层秘密有关，与失落的文明有关，而圣痕……或许是钥匙，或许是枷锁。追寻它的真相，路途恐怕比量子之海更危险，甚至要面对……来自‘家人’的阻碍。”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些监视的机甲。
布洛妮娅沉默了片刻，轻轻握紧了手，蓝色的模型消散。她看向熟睡的希儿，低声道：“无论多危险，无论来自谁的阻碍，布洛妮娅都会追寻下去。为了希儿，也为了理解这个世界的‘理’。”
舷窗外，星辰闪烁。
运输舰在云层中无声穿行，将海渊城和可可利亚的监视舰队远远抛在身后。舱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医疗设备规律的滴答声。
布洛妮娅依旧维持着掌心的蓝色数据模型，眉头微蹙。理之律者的权能如同一个高效的信息熔炉，不断处理、整合着从量子之海带回的海量碎片化信息，试图拼凑出那个庞大意识的真相。
“结构解析度17%……能量与已知崩坏能谱存在显着差异，更接近……虚数内能本身，却又带有强烈的……‘印记’？”布洛妮娅喃喃自语，律者核心的算力全开，眼中流光溢彩。
泉清走到她身边，看着那不断变幻的复杂模型：“有发现？”
“嗯。”布洛妮娅点头，“困住希儿的那个意识，它的构成非常奇特。布洛妮娅原本以为它是量子之海自然产生的某种聚合体，但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个被强行‘嵌入’量子之海的外来物，一个……‘伤口’，或者说‘接口’。”
“接口？”凌也转过身。
“连接向某处的接口。”布洛妮娅肯定道，“它的核心有强烈的指向性。布洛妮娅尝试追溯，但信息过于模糊，只能感知到极致的……‘虚无’与‘冰冷’。”
她抬起头，看向泉清和凌：“你们之前提到的‘圣痕’，布洛妮娅在解析过程中，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相似波动频率。虽然完全不同，但底层似乎有某种……同源性？”
泉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感知没有错。圣痕计划……其本质或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它并非仅仅是对抗崩坏的一种手段，其深处，可能也涉及到对世界底层规则的干涉和窃取。那个意识，也许是另一种形式的‘圣痕’，或者说是……失败品？”
就在这时，医疗床上的希儿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睫毛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布洛妮娅立刻散去了手中的模型，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希儿的手：“希儿？”
希儿缓缓睁开眼，最初的迷茫过后，是看到布洛妮娅的安心。“布洛妮娅姐姐……我们……安全了吗...”
“嗯，我们已经安全了。”布洛妮娅轻声安慰。
希儿的目光扫过舱内陌生的环境，看到泉清和凌，显得有些怯生生。布洛妮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希儿点了点头，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微微发抖：“那个地方……那个声音……一直在叫我……要我留下……要我……成为它的一部分……”
“希儿，还记得那个‘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吗？或者你感觉到了什么？”布洛妮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引导着希儿回忆。
希儿努力回忆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很混乱……很多声音叠在一起……很悲伤，也很……饥饿。它们说……‘回归’，‘合一’……还说……‘门’快要开了……需要……‘钥匙’……”
“钥匙？”布洛妮娅追问。
“嗯……”希儿的声音带着恐惧，“它们说……我……或者像我一样的……‘我们’……就是钥匙……”
布洛妮娅、泉清和凌交换了一个眼神。希儿无意中透露的信息，与布洛妮娅的解析结果以及他们的猜测隐隐吻合。
“希儿，好好休息，已经没事了。”布洛妮娅柔声道，为她掖好毯子。希儿顺从地闭上眼睛，似乎说出这些让她消耗了不少精力，很快又沉沉睡去。
布洛妮娅站起身，脸色凝重：“‘钥匙’……‘门’……还有那种渴望‘回归’与‘合一’的冰冷意识……这背后隐藏的东西，比布洛妮娅预想的还要麻烦。”
泉清沉吟道：“可可利亚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希儿和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母女之情。她或许知道一些关于‘钥匙’的事情，甚至……她的一些实验，本身就与这扇‘门’有关。”
凌突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简洁：“信号。加密。追踪源。”
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控制台旁，手指快速划过屏幕，屏幕上显示出一条极其隐蔽的定向信号正附着在他们的运输舰外壳上，如同电子水蛭般不断发送着定位信息。
“是妈妈……”布洛妮娅立刻明白过来，“她果然还有后手。”之前的机甲群监视是明棋，这才是真正的暗招。
“能屏蔽吗？”泉清问。
凌尝试了几下，摇头。
布洛妮娅走到舷窗边，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茫茫云海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根据航线，他们即将进入一片信号复杂多变的山地区域。
“不需要屏蔽。”布洛妮娅眼中蓝光微闪，“布洛妮娅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