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告示写明是午后开始，但此刻高台周围早已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对着那两幅字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秋名山小店对面的茶楼里，朱玉颖与何秋对坐着。
何秋悠闲地端着茶杯品茶。
朱玉颖略显尴尬地看向他说：“何先生，高台上挂的那两幅字是不是太不工整了？趁着时间还早，要不要我去找个秀才重写两幅挂上？意思可以不变！”
身为明初的姑娘，朱玉颖脸皮还是太薄。
何秋看着朱玉颖微红的脸颊，打趣道：“是不是因为那两幅字，你都不好意思上台了？”
朱玉颖犹豫片刻，点头承认：“确实有点难为情，咱们还是换了吧！”
何秋摆手道：“那两幅字绝对不能换。你要知道，引人议论才是营销的关键。正因为字不够正经，大家才会纷纷议论。
如果现在找个秀才写一副工整的对联，百姓看一眼就过去了，不会跟旁人讨论。
离第一美女揭晓还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若不给他们找点话题，恐怕人很快就散了，明白了吗？”
朱玉颖眨了眨大眼睛，神情从迷茫渐渐变得明亮。
“原来是这样，何先生真是高见，玉颖受教了！”
说完，朱玉颖站起身，郑重地向何秋鞠了一躬。
何秋略感汗颜。
其实高台上那两幅字，纯粹是他一时兴起，把后世的网络词汇写了上去。
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
如今随口一解释，竟真把这姑娘给唬住了。
只能说这姑娘还是太天真。
还得多历练啊！
何秋心中暗叹，开口问道：“绮梦姑娘到了吗？”
朱玉颖立即答道：“绮梦姑娘已在店内等候，只是她想见先生一面，不知先生是否有空？”
“见我？”
何秋沉吟片刻，答道：“你跟她说我没空，最近特别忙！”
虽然绮梦除去胎记后确实美若天仙，但何秋对她并无兴趣。
毕竟她是明教的人。
与绮梦走得太近，很容易被打上明教的标记。
何秋很清楚，明教几乎被老朱家铲平。
东厂西厂，加上锦衣卫，明教众难以立足。
最终明教不得不与白莲社合并，成了白莲教。
明朝年间，明教众日子并不好过。
而何秋偏偏是个图安逸的人，所以他一点也不想跟明教扯上关系，更不想见绮梦。
然而朱玉颖却为难地说：“何先生，绮梦姑娘说了，如果您不见她，一会儿她就不登台了，请您三思。”
“哼！”
何秋不悦道：“还敢威胁我？她不想上就算了，我看小颖你外形也不错，不如你来当这个顺天府第一美人吧！”
朱玉颖顿时脸红道：“何先生别开玩笑了，我哪算得上顺天府第一美人，我不行的！”
何秋起身扶住朱玉莹圆润的肩头，说道：“自信些，你比绮梦姑娘美得多，她都能做顺天府第一美人，你当然也能。”
朱玉莹望着何秋近在眼前的英俊面庞，心头莫名悸动，脸颊更红了。
她轻声问：“何先生，您真的认为我比绮梦姑娘更美吗？”
何秋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你就像天仙下凡，绮梦在你面前不过是个侍婢罢了，你完全可以替她出场。”
这番赞美让朱玉莹不自觉地展露笑颜。
但她仍摇头道：“不可，我才来顺天府没几天，此地无人识我。若硬说我是第一美人，必难服众。况且按您的说法，我还是选美主办方，更不能亲自参赛。还是绮梦姑娘最合适，您就去见见她吧。”
何秋无奈。
话已至此，他不得不见。
“好吧，那就见见这位绮梦姑娘。”
说完，何秋才松开朱玉莹的肩膀。
朱玉莹立即笑道：“我就知道您会答应的，我为您引路。”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走向楼梯。
何秋缓步跟上。
……
不多时，何秋在秋名山小店的休息室见到了绮梦。
一照面，绮梦便似笑非笑地说：“想见何先生一面可真难，还得托个小姑娘传话。”
何秋故作无奈：“实在抱歉，最近太忙了。否则像绮梦姑娘这般绝色，我恨不得日日相见，一日不见便觉不适。”
绮梦挑眉：“哦？可我听说您这几天都在对面茶楼品茶呢？”
“啊？”
何秋一怔，随即面不改色道：“喝茶只是表象，其实我是在茶楼筹划商业大计。姑娘若不信，我即刻让人取规划图来。”
此刻的何秋宛若影帝附体。
绮梦细察他的神色，未见破绽。
最终她摆手道：“不必了，我自然信得过何先生。感谢您在百忙中抽空相见，小女子倍感荣幸。”
何秋微笑：“不必客气。不知绮梦姑娘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第94章 限量售卖
“此次请何先生来，是想谈一笔生意。”
绮梦语气诚恳。
若是一般商人，早已两眼放光，命人奉茶细谈了。
但何秋依旧平静：“哦？不知是怎样的生意？”
绮梦从桌上取出一瓶香水道：“这香水我用过了，香气宜人。我想为醉花楼的每位姑娘都购置一瓶，这算得上是大生意了吧？”
这确实是一笔大生意。
一瓶香水售价二十两银子。
醉花楼的姑娘少说也有百余人。
若每人购置一瓶，便是数千两的买卖。
这个时代的几千两银子价值连城，足以买下一座百亩庄园。
何秋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绮梦姑娘要失望了。香水是限量售卖的，每日仅售二十瓶，必须排队，先到先得。”
绮梦轻笑道：“那个小姑娘已经告诉我了，限量不过是种营销手段。我又不是普通客人，何先生就不能为我破例一次？”
何秋心中暗叹，朱玉颖实在太年轻，竟连营销手段都透漏给了绮梦。不过话说回来，绮梦经验老道，想从朱玉颖那里套话易如反掌。
何秋依旧面不改色：“限量确是营销，但产量也确实有限。店里这些香水，已是目前的全部存货了。”
事实上，燕王府东厢的一间屋子里，还存放着几大缸各种香型的香水，足以灌装数千瓶。但何秋演技出众，绮梦一时也被他唬住了。
她惋惜地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就算不能全买，至少卖我二十瓶总可以吧？我按原价购买，无需优惠。”
何秋再次摇头：“这也不行。规矩已定，买香水必须排队，且每人限购一瓶。若绮梦姑娘实在想要，可让醉花楼的姑娘们早些来排队。”
绮梦怒视何秋：“姑娘们都要接客，哪有时间排队？你这不是为难醉花楼吗？”
何秋耸了耸肩：“那就别无他法了。”
绮梦一拍桌子，柳眉倒竖，正要发火，何秋却抢先说道：“卖是不能卖了，但我私人可以送绮梦姑娘十瓶香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何秋虽想调侃，但也知凡事不可做绝。眼前这位可是明教的重要人物，若真惹恼了她，不知明教众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绮梦闻言一愣，随即欣喜道：“此话当真？”
何秋点头：“自然当真，我向来不说假话。”
“好！”绮梦起身施礼，“那我代醉花楼的姐妹们谢过何先生了。为表谢意，这场演出的费用我便不收了。”
何秋眼前一亮，顿时觉得绮梦姑娘可爱了几分。
他假意推辞道：“哎呀，绮梦姑娘太客气了。你辛苦来演出一场，不收费用怎么好意思？”
绮梦微笑道：“我知道何先生是个讲究人。既然如此，演出费就减半吧。”
何秋表情一僵。这姑娘怎么听不出客气话？怎么不坚持到底呢？
不过……能省下一半费用，也是好的。
“绮梦姑娘也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即将登台，我就不多打扰了。”
何秋向绮梦拱手作别，转身离开休息室。
朱玉颖见他出来，立刻凑上前好奇打听：“何先生，绮梦姑娘找你何事？”
何秋耸耸肩：“她想今日买一百瓶香水，我没应允，只答应赠她十瓶，条件是她演出费减半。”
朱玉颖松了口气：“原是如此，我还以为……”
何秋挑眉：“你以为什么？”
朱玉颖连忙摇头：“没什么……那我现在就让人备好十瓶香水给绮梦姑娘？”
何秋摆摆手：“不急，等她登台后再议，免得她反悔。”
朱玉颖略显惊讶地看他一眼，点头应下：“好。”
转眼已是申时，秋名山小店外人头攒动。
烈日当空，站久了难免焦躁。有人忍不住朝店里喊：“掌柜的，顺天府第一美人何时揭晓？”
旁人纷纷附和：“是啊！若还要等，我便回家收衣裳去了！”
朱玉颖在门后听见喧哗，转头问何秋：“何先生，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出去了吧？”
何秋微微颔首。
朱玉颖深吸一口气，推门踏上高台。
今日她特意梳妆，身着白素纱裙，外罩月白密罗衫，素净打扮反衬得她如瑶池仙子，清丽绝俗。
台下霎时静默，众人皆痴望其容颜。
朱玉颖初次登台，见众人寂然，不由忐忑，望向门边的何秋。
何秋会意，竖拇指投以鼓励目光。
朱玉颖心神稍定，举起特制铁皮喇叭，缓声开口……
“承蒙各位今日莅临秋名山小店。”
朱玉颖说罢，躬身一礼。
台下顿时沸腾：
“仙子何须言谢！”
“得见仙颜，三生有幸！”
“姑娘真乃天仙下凡！”
朱玉颖闻声底气渐足，再度举喇叭道：“诸位既见告示，当知顺天府十大美女排行榜乃秋名山小店与燕王府共拟，不知各位可还满意？”
台下的观众原本还带着几分不满，但一见到朱玉颖那倾城的容颜，又听见“燕王府”三个字，心头的不满便烟消云散。
“我们满意，太满意了！”
“小仙女这么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姑娘堪称顺天府第一美人，不知可否赏光同玩一把牌九？”
台下七嘴八舌，朱玉颖一概不理。
何秋早已写好了揭幕式的台本，她只需照着做就行。初次登台，若太在意台下的声音，反而容易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