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裹着湿气从巷口吹来，丁浩站在柜台后，手中握着那块玉石。它比昨夜更凉了几分，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的铁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指节泛白，仿佛只要再用力一分，就能将这块石头捏碎。
林婉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我死得很冤。”
她消失前的眼神，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托付，沉甸甸地压在丁浩心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这样的事中——一个鬼魂，主动找上门来求助。而他，竟然答应了。
“我得去一趟城南。”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门外的街道已经安静下来，偶尔有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还有远处不知哪家狗吠，断断续续地传来。丁浩关掉店里的灯，锁好门，转身走进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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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老纺织厂早已荒废多年，外墙斑驳，窗户大多破碎，像一张张张开的嘴，等着吞噬误入其中的人。厂区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字迹模糊不清，依稀能辨出“严禁入内”的字样。
丁浩站在铁门前，抬头看了眼，深吸一口气，伸手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股潮湿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他摸出随身带的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照亮前方一条破败的走廊。墙上剥落的墙皮下隐约可见一些涂鸦，歪歪扭扭写着“还我命来”、“谁杀了她”之类的字句，像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留下诅咒。
他踩着地板上的碎玻璃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中格外清晰。空气中似乎飘着某种低语，若有若无，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像是从心底深处升起。
“香灰……”他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香灰，边走边洒在脚边。那些细小的颗粒落在地上，竟隐隐泛起微弱的红光，仿佛被什么点燃了一样。
他皱了皱眉，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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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楼的角落，有一间半塌的更衣室。门板早已脱落，只剩下一扇扭曲的金属框。丁浩用手电照进去，光线扫过满地杂物，忽然定格在一处。
一只红布鞋，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鞋底沾满了干涸的泥和细碎的玻璃渣。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鞋子，指尖触到那一抹暗红时，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是普通的红色。
更像是血染过的痕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翻过鞋底，发现上面除了泥泞，还粘着几片细小的玻璃碎片，像是被人踩碎后留下的残骸。
“她是在这里受伤的吗？”丁浩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地面滑过。他猛然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站起身，紧握着手中的红布鞋，一步步朝门口退去。每一步都异常小心，生怕惊动了潜伏在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从侧方袭来！
他本能地向旁边一闪，肩膀撞在门框上，剧痛传来。那黑影擦着他身体掠过，带起一阵阴冷的风，几乎让他窒息。
他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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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内的通道错综复杂，丁浩在黑暗中穿梭，脚下不时踩到碎玻璃或生锈的铁钉，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刺痛。但他不敢停下，只能拼命往前冲。
黑影一直在追，速度快得不像人类。几次险些抓住他的衣角，都被他勉强挣脱。
他终于冲进一间废弃的仓库，随手抓起一根断裂的木梁抵住门。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跳剧烈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门外，黑影停了下来。
没有声音，只有沉默。
丁浩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板上，试图捕捉任何动静。然而，外面静得出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慢慢松开木梁，正准备开门查看，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愣了下，低头看去，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
画面模糊，像是从监控镜头里截下来的。但依旧能看清，一个人影站在纺织厂门口，穿着灰色夹克，双手插在兜里，脸隐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丁浩的手微微发抖，他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拍的。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和林婉儿的死，一定有关。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下，厂区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等待着下一个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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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墙边，手指摩挲着那只红布鞋的边缘，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林婉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店里？
是因为那块玉石？还是因为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鞋子，忽然发现鞋帮内侧，有一行用针线缝上去的小字：
**“林婉儿·舞团编号07”**
舞团？
他皱起眉头，心中升起更多疑问。这个编号意味着什么？她属于哪个舞团？为什么会在纺织厂出现？
这些问题像蛛网一样缠绕在他脑海里，理不出头绪。
但有一点他已经确定——这件事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把红布鞋塞进背包，拉上拉链，站起身来。
“我要找到那个男人。”他说。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那张照片依旧静静躺在那里，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他迈出脚步，走向出口。
背后，仓库门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人轻轻推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