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缓缓说着，思绪却不知不觉飘远了。
莲生原本是宋国世家公子，出生时莲花盛开，祥瑞之象。
然而，莲本是佛教圣物，却降生于魔宗之中……
只因莲生家族世代皆为魔宗之人，他的命运从出生起便已注定。
此刻，就连那些只听他稍作讲述莲生事迹的人，也开始纷纷指责莲生。
他们有何资格？
只因他们并非魔道中人。
仅凭这一点，就让他们有了指责的底气。
苏云心中暗叹，望着下方仍怒火中烧、责骂莲生的众人，一时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苏云微微一笑，摇头，端起桌上已冷的茶水，缓缓饮下。
一杯清茶，在他手中仿佛成了酒，自斟自饮，自醉其中。
三楼之上，夫子凝视着沉思中的李慢慢，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夫子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内力。
李慢慢猛然惊醒，抬头看向夫子，问道：
“慢慢，你可有想通？”
李慢慢闻言，神色顿时黯淡。
夫子见状，眉头微皱。
“夫子，我身为书院大师兄，恪守理法，尊师重道，待人友善，何错之有？”
李慢慢看到夫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心中焦急，连忙问道。
夫子听后，却露出笑容。
李慢慢见状，急忙起身，恭敬地向夫子行礼。
“夫子，我方才思绪混乱，冲撞了夫子，还望夫子恕罪！”
夫子见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慢慢啊，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无可挑剔。但也正因如此，我才为你担忧。”
“世人称我为天下第一人，却不知在我之上还有诸多奇人异士。即便如我这般强大，也难免犯错。”
“但这些都不重要！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要有自我！”
夫子开始引导李慢慢，李慢慢听后，再次陷入沉思。
夫子见状，继续说道：
“作为书院大师兄，你做得很好。但在我离去之后，你将成为书院院长。然而，现在的你，显然还未准备好承担这一重任。”
“你太拘泥于理法，以至于失去了真正的自我。”
夫子语重心长地说着，李慢慢这时问道：
“夫子，我觉得我在书院中过的就是我自己啊！”
夫子听后，笑了笑：
“那不是真正的你，那是书院的大师兄，是天下人敬仰的高手！你觉得那就是你，是因为你从未真正体验过自我。”
“我问你，你觉得在书院的生活好，还是这段时间在外游历好？”
李慢慢闻言，正要起身回答。
话到嘴边，却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李慢慢沉思后说道：
“两者我都喜欢。”
夫子微微皱眉，不死心地追问：
“若必须选择一个，你会如何选？”
李慢慢再次陷入深思。
另一边，白玉楼内众人对莲生的行为深感不屑。
身为神殿长老，烂柯寺护山大师，却因莫名的归属感投奔魔门。
难道真是这天下辜负了他？
白玉楼中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台上苏云听闻下方议论，眉宇间露出不耐。
这些，终究是山野之人啊！
心中暗叹一声，苏云开口道：
“莲生有言：‘我乃莲生三十二，瓣瓣各异，世人何故以一瓣之美度全莲之形？我欲成佛便成佛，欲成魔便成魔。’”
“正如所见，莲生作为普通人，自幼便活得小心翼翼，只因他是魔门之后。他渴望修行，却因身份遭天下人排斥。”
“此时，魔门接纳了他，你们又怎能让他放弃魔门，重归正派受你们指责？世间之事，本无对错，唯有立场不同。”
“……”
苏云一番话后，白玉楼内众人静默。
虽不认同苏云所言，但苏云身份尊贵，谁敢反驳？
白玉楼内气氛骤降至冰点。
见台下众人缄默，苏云知自己话语白费。
苦笑一声，苏云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此时，三楼天字号雅室内，李慢慢沉思良久，终于开口：
“夫子，我更愿游历世间。但对我而言，这不过是奢望。正如夫子所言，我身为书院大师兄，未来书院院长，自当以身作则，为天下人鞠躬尽瘁。”
“……”
李慢慢平静而言，夫子听后，面色不悦。
这小子，随自己游历许久，怎就不明白呢？
夫子轻叹一声，摇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见夫子如此，李慢慢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自己为天下人的心有错？
李慢慢不解，不明。
他缓缓坐在夫子身旁，望着夫子侧脸，一时无言。
夫子静下心来，方觉自己行为对李慢慢心灵造成多大伤害。
但夫子也只能如此。
看李慢慢如今模样，动不动便不顾性命，如同愣头青，还不如被自己多训斥几句。
他以为书院院长是996的工作制？
还是觉得书院院长是007的节奏？
为天下人鞠躬尽瘁，简直荒谬！
上任院长传位给自己时，虽给自己画过大饼，但自己从未当真，书院如今不也安然无恙？
就怕书院院长是过于看重理法之人。
因为这种人，最易被 ** ！
念及此，夫子心情骤降至谷底。
面对最喜爱的学生李慢慢，夫子真是一筹莫展。
眼看台上的苏云要讲解下一位无上真魔榜高手，夫子立刻高声道：
“苏云先生，老夫有一事，不知能否请教？”
夫子话音一落，白玉楼内原本的诡异气氛顿时消散。
江湖众人纷纷望向天字号雅室，苏云也疑惑地看向夫子。
夫子缓缓起身，说道：
“苏云先生，能否讲讲莲生与柯浩然之间的事？”
苏云一听，便明白了夫子的用意。
不过是想寻找师弟柯浩然罢了。
可苏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玉楼一楼就有人喊出苏云的规矩：
“苏先生有规矩！提问需支付同等价值的宝贝！”
“对！不能因为是夫子就坏了规矩！”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苏云微微一笑，看向夫子。
夫子见状，说道：
“李慢慢是书院大师兄，未来书院的院长。若苏云先生能为我解惑，我愿让李慢慢随先生一年，照顾先生。”
话音刚落，李慢慢从雅室中走出。
虽不明夫子用意，但李慢慢还是走到苏云面前，恭敬一拜。
台下众人闻言，皆惊。
“李慢慢不是书院大师兄吗？未来院长竟给苏先生当下人？”
“苏先生倒也受得起，就是不知夫子何意？”
“堂堂书院未来院长，这……”
“……”
白玉楼内众人议论纷纷，对夫子的提议难以理解。
但苏云心知肚明。
看着夫子那副模样，苏云心中暗笑。
这老头，还想让我帮他带人，然后他去找柯浩然？
苏云一脸无奈地看着夫子，心中早已将夫子骂了无数遍。
但面上还得装装样子。
苏云刚想开口推脱，夫子却直接打断道：
“苏云先生放心，老夫将李慢慢交给先生，是信任先生。”
一句话，将苏云的路堵死了。
苏云看着夫子，微微一笑：
“夫子倒是舍得这个 ** 啊！就是不知李慢慢在我这儿呆一年后，还想不想回书院。”
此话一出，夫子笑了。
夫子的意思，众人不懂，但苏云懂。
苏云的话，众人同样不懂，但夫子懂了。
夫子轻轻点头，未语，再次回到天字号雅室。
苏云见状，开始讲述莲生与柯浩然的事：
“莲生曾为引天下大乱，设计害了柯浩然的心上人。为毁尸灭迹，莲生用饕餮之术将她残忍吃掉。”
“柯浩然身为剑道大家，岂会被此计谋所害？他当即识破莲生的计谋，单剑灭魔宗，战胜莲生后，用浩然剑化樊笼将其囚在魔宗山门。”
“也是为了让莲生偿还他所犯下的错。”
“……”
苏云娓娓道来，三楼天字号雅室内，夫子的脸色瞬间阴沉。
想当年，柯浩然曾在书院内如疯魔般搜寻禁术资料。
夫子曾上前询问，柯浩然却总是置之不理，没想到背后的秘密竟是无上真魔榜第二的莲生！
念及此处，夫子呼吸急促，心中盘算着何时能前往魔门，将莲生正法！
然而，一楼苏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柯浩然剿灭魔门后，大唐的剿魔行动如火如荼。莲生所在的魔宗山门再次开启，他感知外界，为脱身不择手段，蒙骗了进入山门的宁缺、叶红鱼、莫山山等人。”
“被识破后，莲生欲夺舍宁缺身体，却遭三人合力反击。临死前，莲生意识恢复平静，回想恶行，痛不欲生。”
“为赎罪，他将意识碎片传给宁缺。宁缺身为正派，常处险境，莲生多次出手相助。”
苏云一番话，让三楼天字号雅室内的夫子脸色稍缓。
正当夫子欲听苏云继续讲述柯浩然行踪时，苏云却话锋一转，不再提及柯浩然。
夫子瞪大眼睛，盯着楼下的苏云，满心疑惑。
这苏云，怎么讲到关键处就停了？
如此吝啬？！
夫子望着下方侃侃而谈的苏云，一时竟不知如何谴责。
毕竟自己当初询问的是柯浩然与莲生之事。
如今莲生已死，苏云自然无需再过多谈论柯浩然。
念及此，夫子脸色骤变。
此时，白玉楼中的江湖高手们纷纷询问苏云对莲生的看法。
苏云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得意于能让夫子吃瘪。
闻听众人询问，苏云再次开口，讲解起莲生此人。
“莲生，又名莲生三十二，他曾言：‘西方有莲，翩然落入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此乃莲生三十二也！”
“他出生时伴睡莲而生，本是祥瑞，却注定为魔，身不由己。‘三十二’之名，另有深意！”
众人再次询问。
苏云不再卖关子，解释道：
“莲生乃西陵裁决大神官，坐墨玉神座；后受西陵掌教之邀，前往魔宗山门做卧底，成为魔宗大长老！按理说，他修为高深，前程似锦！”
“然而，当年莲生为挑拨柯浩然与魔宗对抗，杀了柯浩然之妻，无论是否本意，他都犯下了大错！柯浩然得知后，将其困于魔宗，永不得出，亦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