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先是微微颔首，随即又轻摇其头：\"此事说来话长。\"
\"曹操放弃兖州转战并州，确在我意料之外。\"
这条全新的发展轨迹已然偏离了历史走向。
但细细思量，却也合乎时势。
青州有他坐镇，曹操但凡明智就不会坚守兖州与之硬拼。
更何况，袁绍、袁术兄弟对兖州虎视眈眈。
\"故而，我等的战略规划必须重新调整。往后更要反复推演天下大势。\"
\"眼下倒不必急于遏制曹操，既无必要，也难有成效。\"
\"总体而言，曹操入主并州，利大于弊。\"
\"丁原当年抽调数万并州军入京，致使并州防务空虚，匈奴鲜卑趁虚而入。如今这般局面将得以扭转。\"
\"此乃并州百姓之福。\"
他与曹操关于异族的约定犹在耳畔。
\"孟德兄，这次倒是你先行一步了。\"
陆风暗自思忖。
当然，他早已着手布局以羊毛贸易为核心的经济战略。
只是这等大计需要经年累月方能见效。
\"此言不虚。\"
荀攸三人纷纷赞同。
\"丁原当年擅自调离并州守军，实乃置百姓于水火。此人死不足惜！\"
戏志才愤然拍案。
吕布此举倒是为民除害。
可以想见，失去主力驻防的并州边陲，这一年多来遭受了怎样的劫难？
向来嗜血成性的匈奴鲜卑，怎会放过这块肥肉？
\"文远若闻此讯，定当欣喜若狂。呵呵...\"
陆风微微一笑道：\"他虽未明言，但我看得出他对离开雁门充满悔意，也盼着早日率军重返并州，救百姓于水火，更是为自己赎罪。\"
\"如今他的愿望要提前实现了，可惜不是经我们之手完成。\"
\"仅此一事，孟德兄便功德无量。\"
历史上的曹操对外族同样毫不手软，曾将北方异族打得溃不成军。而司马家内斗强势外战软弱，最终导致华夏文明陷入三百余年被外族奴役的黑暗时期。正因如此，司马氏必除之而后快。
\"确实如此。\"荀攸颔首道：\"但如此一来，曹操便如解开了枷锁，从此海阔天空；日后必成心腹大患，我等须重新谋划天下大势了。\"
他捋须沉思：\"按眼下形势，我军一至三年内可拿下兖徐二州，继而攻取豫州消灭袁术，或可顺势夺取部分扬州；北方袁绍或得冀州一部，与公孙瓒争夺冀幽二州。\"
\"荆益二州刘表、刘璋应无大变；并州则必归曹操。\"
这番分析使局势渐明，不过终究只是推测。未来变数犹多。
郭嘉饮了口酒，灵光乍现，走到地图前指向司隶地区：\"若我是曹操，定会迅速席卷并州，以战养战从异族身上汲取资源，尽快练就一支百战精锐。\"
\"但仅据并州难以成就霸业，日后恐难与袁绍及我军抗衡。\"
“因而，他务必要攻占司隶与长安三辅！收编董卓旧部，掌控天子以号令群雄！”
“先据守昔日强秦疆土，再吞并汉中巴蜀，夺取蜀地粮仓，奠定称霸之基。”
“唯有如此，方有实力与主公及袁绍逐鹿天下！”
郭嘉笃定，曹操必然也谋划至此。
纵使他未能思虑周全，身旁还有王佐之才荀彧，定能为他补全方略。
“若真如奉孝所言，让曹操得逞，日后他必将成为头号劲敌！袁绍之流根本不值一提！”
戏志才神色凝重地指出。
坦白说，他们从未将袁绍视为心腹大患；
对付袁绍，参谋部早已制定出整整一书柜的计策预案。
这些方案早已被军师与参谋们反复推敲透彻。
相较袁绍，曹操才是真正的威胁。
“确实如此！”
荀攸也深表赞同。
“不必过于紧张！”
陆风见众人神色肃穆，当即轻拍手掌道：“这只是未来可能，况且曹操要实现这些目标，尚需时日！董卓那边——”
“不过，董卓确实时日无多。看来得设法唆使贾诩搅局，削减曹操的收益。”
没错！
陆风并不打算阻拦曹操入主关中三辅。
与并州同理，那里需要强力的汉人诸侯镇守，方能震慑羌族，保全百姓性命。
至于将来如何击败曹操？
陆风胸有成竹。
何况他也没余力阻止曹操实施这些计划。
切莫小觑未来的魏武帝曹操。
但削弱曹操实力仍是可行的。
时机成熟时，陆风甚至考虑让曹操以长安三辅换取并州，将其势力范围限制在函谷关内。
至多不过占据董卓旧地，再添一块汉中罢了。
天下浩瀚无垠，若为围剿曹操反倒让袁绍与不知蛰伏何处的刘备趁机坐大，岂非得不偿失？
当务之急，自当先取中原各州郡要地。
\"主公何出董卓命不久矣之言？莫非另有谋划未示我等？\"荀彧等人愕然相询。
\"咦？我未曾告知诸位？\"陆风面露诧异。
\"确无此事！\"
\"哈哈！\"陆风拍额讪笑：\"疏忽疏忽！实则暗卫密报，王允正使连环计离间董卓吕布，欲借吕奉先之手除贼。\"
王允自认万全之策，殊不知早被暗卫洞察。然此计恰合陆风心意，非但不阻，反令贾诩暗中襄助，查漏补缺以防生变。
\"竟是如此！\"荀彧等人顿悟。
郭嘉捻须笑道：\"不想净身之后的王司徒尚有这般胆识，啧啧，当真了得！\"言下暗忖，莫非宫刑之痛激发了王允的功名之心？
戏志才亦笑言：\"此计也就能诓骗董吕莽夫。若换作其他诸侯......\"忽又蹙眉：\"倒是李儒未识破此计，着实蹊跷。\"
陆风解释道：\"关中士族处处掣肘，李儒案牍劳形，难免疏漏。待其醒悟时，已是箭在弦上。\"
（
\"当然，这背后离不开暗卫和贾诩的协助。\"
董卓这种人还是死了干净。否则若让他继续祸乱关中数年，整个地区就彻底毁了！更不知道要搭上多少条人命！
这与陆风的发展理念完全相悖。他希望尽可能保全汉人生命，毕竟未来称霸全球需要庞大的人口基数。
此外，放任曹操占据关中乃至控制天子还有更深层考量——为各地士族豪强及汉室忠臣提供去处。免得这些人因看不到出路而潜伏在他的地盘暗中捣乱。他也不想赶尽杀绝。
都去关中投奔曹丞相吧！待来日陆风击败曹操，这些人还能跟着曹丞相去西域开疆拓土。届时每个士族都能在西域当领主，短期内总比异族侵占强得多。
等这些士族经营数十年后，他再去接手时，接收的就是经过汉文化熏陶的熟地了。这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单纯杀戮太过低级。除却罪大恶极者需要正法以平民愤，其余都可妥善安排。关于士族豪强的处置方案，陆风常与荀攸等人商议，目前已形成完整计划，且仍在持续完善中。
经过长时间推演商讨，陆风才让荀攸等人告退。
兖州方面，刘岱、张邈听闻曹操奉袁绍之命率军前往并州 ** 当太守，气得破口大骂：\"岂有此理！曹孟德竟如此背信弃义？当初怎么承诺我们的？这段时间我们供粮供钱，还划拨地盘任他招兵买马，他就是这般回报的？\"
刘岱在官邸内怒摔器物，面沉似水。
这事实在令人愤懑。
他们栽培扶持曹操，本为抵御可能进犯兖州的陆风，未料此人竟转投袁绍助战并州。
\"我等皆中曹阿瞒之计矣！\"
张邈面色阴郁地说道。
虽与曹操有旧谊，但他宁愿看到对方困顿潦倒，而非如今这般飞黄腾达。此番筹谋，全然为他人作嫁衣裳。
\"谁曾想袁本初反应如此激烈？想必是认为曹操会危及冀州，才有此等举措。\"
鲍信神色凝重地接话。
曹操选择北上并州，分明也是存心避开与吴侯陆风交锋。
鲍信倒不怨其避战，只恨这厮逃跑竟不邀自己同行。这般情谊，着实令人心寒。
\"当下该当如何？\"
刘岱只觉头痛欲裂。
数年积蓄，尽数付诸东流。
张邈强作镇定道：\"尚有些许时日，诸位加紧准备吧。\"刘岱揉着太阳穴，终止了这次议事。
离府途中，张邈与鲍信并肩而行。
\"说来我等与吴侯并无仇怨，若将刘刺史献出，或可免于兵祸？\"鲍信突发惊人之语。
若师出无名，纵然是吴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犯兖州吧？
\"慎言！\"
张邈慌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方压低声音：\"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要身首异处，还需从长计议。\"
\"也罢。\"鲍信难掩失落。暗忖张邈这般畏首畏尾，终究难成气候。
而在冀州袁绍府中，一场密议正在进行。
\"诸君以为，当如何确保夺取冀州时，陆风不会横加干涉？\"
袁绍正为此烦恼不已。
倘若不能确保陆风无暇他顾，他绝不敢贸然对韩馥出手，更遑论后续与公孙瓒交战了。
一时间，许攸、郭图等谋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他们实在想不出对策。要让陆风分身乏术，除非他主动出兵攻打兖州或徐州。然而这并非他们所能掌控的局面。
此时，田丰出声道：\"唯有等待！静观吴侯对兖州或徐州用兵！\"
\"以他的行事风格，必定会有所动作。依我之见，这个时机应当不会太远！\"
\"与其他诸侯不同，吴侯经营东莱多年，根基深厚。如今青州已被他迅速掌控，下一步必然剑指兖州或徐州。攻打冀州的可能性最小。\"
袁绍不解道：\"为何陆风最不可能先攻冀州？\"
许攸抢先答道：\"自然是因为冀州有主公您与公孙瓒坐镇，韩馥虽弱亦可算作一个因素。若吴侯进犯冀州，各方势力定会暂时搁置分歧，联手对抗，甚至可能主动出击青州，先发制人。\"
\"以陆风及荀攸等人的才智，必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兖州与徐州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田丰并未因被截话而恼怒，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所以主公短期内完全不必担忧陆风的威胁。待他与兖州、徐州开战，就是我们夺取冀州的最佳时机。\"
\"同时，为防范日后与陆风交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冀州，更需一鼓作气剿灭公孙瓒，夺取幽州。\"
\"继而挥师并州，整合三州之力，南下攻取青州与兖州，彻底消灭陆风势力；\"
\"而后讨伐袁术、刘表，东取扬州，西下益州、汉中及长安三辅，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田丰的分析条理分明，令袁绍心潮澎湃，恨不能立即实现这些计划。
当然，他也明白这并非易事。
袁绍猛地一拍桌案：\"好！那就静候佳音！望陆子翼莫要让我等太久！\"
东莱城东，青龙营驻地内
\"什么？曹操率军北上讨伐并州异族？\"
张辽听闻此讯，霍然起身，难掩激动地望向陆风：\"主公，此事当真？\"
这确实是他近来听到的最佳消息之一。
\"我岂会诓骗于你？\"陆风含笑摇头，\"此时曹军想必已临近河东。这对并州而言是好事，文远无需再忧心。我曾与曹操有约，但凡有机会讨伐异族，必当全力以赴。\"
\"相信雁门不日就会传来捷报，你且拭目以待。\"
张辽闻言一怔。
他未曾想主公竟与曹操有此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