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手中的照明棒划出一道橘黄色的弧线，向下坠入深邃的电梯井。那光芒在坠落过程中不断摇曳，像是一颗坠落的星辰，在黑暗中撕开一道短暂的光明之路。光线所过之处，层层叠叠的鳞片反射出令人不安的幽光，那景象既美丽又恐怖，仿佛无数面微小的镜子组成了一条通向地狱的通道。
电梯井深处的钢架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人首蛇身的怪物。它们的鳞片在光照下闪烁着青铜般的冷硬光泽，长长的蛇尾缠绕在钢架和缆绳上，扭曲的身躯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方式盘踞在黑暗中。偶尔有几双金色的瞳孔在光照下闪烁，那是冷血动物般的竖瞳，里面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只有纯粹的捕食欲望。
“你们见过长蛇尾的死侍吗？”楚子航的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他的黄金瞳在昏暗中发亮，紧盯着下方那些扭曲的生物。
恺撒收回目光，脸色凝重：“没有，我见过的死侍都有不同程度的畸变，但大致外形都还保持着人类特征。”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我只在三个地方见过这种人身蛇尾的形象——高天原的遗址中，学院的壁画厅里，还有那本该死的《恶魔学》典籍上。”
源稚生向前迈了一步，和两人并肩而立，俯视着电梯井中的恐怖景象。“这些死侍的畸变是被诱发的。”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被诱发是什么意思？”恺撒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审视的冷光。
“龙血是无序进化的催化剂，”源稚生解释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些在下方蠕动的怪物，“原本死侍应该进化出各种随机形态。但这些死侍几乎都产生了高度一致的蛇形畸变，这只能是用基因技术刻意引导的结果。”他深吸一口气，“蛇形畸变是各种畸变中等级很高也很罕见的一种，仅次于龙形畸变。但如你们所见，下面至少有几十个蛇形畸变的样本。”
源稚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蜘蛛切的刀柄：“有人制造了这些东西，并把它投放到这座大厦里来。这不是意外，不是偶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进攻。”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结论。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这一切确实指向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这么想来，潜入壁画厅杀人的也不是人类，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身上的伤口那么怪异，既不是利器造成，也不像是猛兽撕咬，现在想来，那很可能是蛇形死侍的尖牙和利爪造成的。
“主持进攻这里的人，不是想要征服这栋楼，而是想要彻底毁掉它。”源稚生缓缓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座大厦不仅是蛇岐八家的产业，更是他们在东京的重要据点之一。如果这里被毁，不仅会造成巨大损失，更会对家族的威信造成沉重打击。
夏弥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那我们该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装备完全对付不了这么多死侍。”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武器，那显然不足以应对下方数十个A级威胁的生物。
“那么……合作吗？”路明非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这个平时总是一副懒散样的男孩，此刻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就按目前的情况来说，合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尽管他对这些卡塞尔学院的代表仍心存疑虑，但眼下形势比人强，共同对抗外敌才是明智之举。
“那……路师兄，你的言灵能解决这么多死侍吗？”夏弥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带着期待和担忧。
路明非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的样子：“嗯……火力全开的话，我大概可以消灭掉这栋大楼里四分之三的死侍。”他顿了顿，看到众人眼中闪过的希望之光，然后泼了一盆冷水：“但到那时候，我的精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在保持精神力充足的情况下，我大概只能消灭掉一半，剩下的死侍就得靠其他手段来解决。”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可没有无限子弹的芝加哥打字机。”恺撒无奈地摊手，他心爱的狄克推多虽然是把极品猎刀，但要对付这么多死侍，还是力有未逮。
“武器方面我可以解决，请跟我来。”源稚生说着，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一幅巨大木雕画。
那幅木雕画描绘的是日本神话中的场景，天照大神从天之岩户中现身，光芒普照大地。源稚生伸手按在太阳图案的中心，轻轻转动。随着一阵几乎听不见的机械运转声，木雕画带着整面墙移向一边，露出后面的隐藏空间。
“欢迎来到蛇岐八家的珍宝馆，今天武器将不限量供应。”源稚生站在门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暗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一排排的武器展柜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仿佛星空被收纳进了这个秘密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和保养剂的味道，还有一种金属特有的冷冽气息。
“喔！”恺撒忍不住惊叹出声，即使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很少见到如此规模和质量的专业武器收藏。从冲锋枪到复古风格的霰弹枪，从各种口径的手枪到冷兵器，这里应有尽有，只不过型号差不多都是二战左右的。
楚子航默默走过一排展柜，最终停在一把日本刀前。他轻轻抽出刀身，刀锋在幽蓝的灯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芒。“蛇岐八家的武器馆吗？”他问道，手指轻抚过刀身的曲线，感受着那完美的平衡感。
“现代武器都收藏在这个馆里，”源稚生解释道，“真正的古刀不在这儿，都在老爹自己的刀剑博物馆里。”
恺撒选择了一套装备：一挺加特林重机枪，以及一把蟒蛇左轮手枪。楚子航则保持了他一贯的风格，拿了满满一袋司登冲锋枪，以及几把看起来极为锋利的日本的。夏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把小巧但威力巨大的冲锋枪，以及一套精心打造的飞刀。
众人挑选好自己心仪的武器，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弹匣插进插槽，刀剑绑在腰间，手枪塞进腋下的枪套。每个人都变得杀气腾腾，仿佛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战争。
“路君，你不拿吗？”源稚生注意到路明非什么都没拿，只是静静地看着同伴们武装自己。
路明非摇摇头，拍了拍腰间那两把炼金长刀——凌霜和玄影：“不用了，我有我这两把刀就已经够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
这时夏弥几人也拿好装备走了出来，似乎随时都可以开始作战。恺撒检查着枪械的保险装置，楚子航默默地做着拉伸运动，让肌肉保持最佳状态。
“你们把刀剑之类的武器都拿出来。”路明非忽然说道。
众人虽然不知道路明非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恺撒亮出了狄克推多，楚子航握紧了他的村雨和刚拿的日本刀，源稚生则双手分别握着蜘蛛切和童子切。夏弥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她那套飞刀。
接着，路明非的口中响起了古老深邃的语言。那语言不属于任何现代语系，音节奇特而复杂，带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力量。随着他的吟唱，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弥漫开来。
“璀璨闪耀的水晶们，听从我的呼唤，我即是永恒，我即是光明。”
“言灵·千锋！”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空中凭空出现了许多璀璨的水晶。它们不是自然形成的水晶，而更像是由纯粹光芒凝结而成的实体，散发着七彩的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下一秒，这些水晶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纷纷向众人的武器飞去。恺撒惊讶地看着狄克推多的刀刃上镀上了一层七彩的水晶，那水晶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锐利光芒。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所有人的武器上，刀剑的边缘都被覆盖上了一层晶莹剔透但显然极其坚硬的水晶镀层。
变化还不止于此。无数细小的水晶颗粒在空中凝聚，然后向着每个人的身体飞去。它们巧妙地贴合在众人身体上，组成了一副副流光溢彩的水晶铠甲。这些铠甲看起来轻薄灵活，不会影响行动，但却散发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喔！没想到你的言灵还能这么用。”恺撒惊叹道，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水晶铠甲几乎不影响灵活性，但却给人一种安全感。
路明非微微一笑：“刀上附着的水晶能增加切割力。现在切开A级死侍的骨骼对你们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他指了指众人身上的铠甲，“至于水晶铠甲，以我目前的能力能让你们抵挡A级死侍的进攻。毕竟要保证轻便，太厚的话行动会不便。”
“原来如此。”夏弥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和臂上的水晶护甲，它们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贴合。
“这样一来，配合这些武器，我们应该可以解决剩下的死侍。”楚子航冷静地分析道，他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日本刀，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的不同寻常的锋利感。
源稚生感受着蜘蛛切与童子切刀刃上更加锐利的锋芒，还有身上的这副水晶铠甲，感到无比的震惊。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他见识过各种奇特的言灵，但如此强大而多功能的言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言灵的理解范围。“这到底是何等言灵？”源稚生心里想，对路明非的身份和能力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路明非看向漆黑的电梯井，眼中闪过一丝疲倦的神色：“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呢？”
众人相互对视，然后齐齐点头。水晶铠甲在他们动作时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像是风铃在微风中轻轻碰撞。
“那么，清扫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