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进宫道,影七快步穿过回廊,手里攥着一封火漆密报。他脚步未停,直奔凤仪宫。沈知微正在案前翻阅昨夜查出的人贩供词,听到通报声抬了头。
“海疆八百里加急,使者已入东华门。”影七低声说。
她放下笔,指尖在纸角顿了一下。前脚刚下令追查人贩是否勾结军中,后脚就有海疆急报,时间太巧。她起身往外走,裙摆扫过门槛。
乾清殿外雾气未散,太子裴昭衍已在殿前等候。一名蓝边青袍男子跪在阶下,双手捧着一卷文书,腰间挂着低阶武官的铜牌。他自称是镇海军幕僚,奉守将之命前来求援,说沿海三处要塞遭敌舰骚扰,请求即刻调拨水师增援。
太子眉头紧锁,接过文书就要拆看。
“慢。”沈知微走到殿前,声音不高,“封泥样式不对。”
那使节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头。她走近几步,在他行礼低头的瞬间,悄然启用心镜系统。
三秒静默。
脑中响起冰冷机械音:
“夹带叛军信,欲诱太子调兵……只要他下令出海,伏兵即起。”
她收回目光,神色不动。
“文书需验印。”她说,“暂由内廷保管。”
太子迟疑片刻,点头同意。禁军收走密信,使节被带去偏殿等候。沈知微转身就走,影七跟上。
凤仪宫内,她取来特制药水,轻轻涂抹在信纸上。原本空白的角落渐渐浮现出几行小字:“东南风起,舟师可动”。她又将信纸凑近烛火,背面显出更细的字迹:“伪诏已备,待令而发”。
影七站在一旁,脸色发沉。“这是要伪造太子手令,把水师引进埋伏圈。”
“不止。”她指着封泥边缘一处细微划痕,“这枚印模三个月前就已作废。镇海军不会用它。”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有人想借太子之名调动军队,一旦水师离港,防线空虚,叛军便可长驱直入。
次日清晨,乾清殿朝会。
使节再次被召入殿,一进门就跪地叩首。“陛下、太子,沿海告急,若再不派兵,恐失重镇!”
太子坐在主位,手指搭在扶手上,没说话。
沈知微缓步出列,手中拿着那封密信。“你说你是镇海军信使,可你带来的不是军情,是杀机。”
满殿哗然。
她将信纸摊开在案上,展示药水显现的文字和火烤后的隐文。“这封信表面求援,实则藏着调兵暗令。你口称忠义,却怀叛军指令,目的只有一个——骗太子下令出兵。”
使节猛地抬头,嘴唇微颤。
“更可笑的是。”她看向他,“你连封泥都用错了。镇海军去年换印,你拿的还是旧模。你是谁的人?裴昭?还是北狄?”
那人脸色骤变,额头渗出冷汗。
太子忽然冷笑一声。“孤还没下令,你就急着催兵出海。是怕我不调兵,还是怕我看穿你?”
他站起身,声音压下全场骚动。“传禁军,押入刑部大狱,严审幕后主使。”
两名铁甲卫上前,架起使节就走。那人挣扎了一下,终未开口。
殿中大臣窃议纷纷。有人低声说:“沈后慧眼如炬。”也有人说:“太子临事不乱,有君父之风。”
沈知微退回原位,目光扫过人群。她知道,这一局虽破,但背后之人不会善罢甘休。裴昭既然敢派人进宫行骗,必然还有后招。
午时过后,影七送来一份新报。阳关那边传来消息,两个在逃人贩头目近日曾出现在军营附近,与一名校尉有过密谈。她看完折好,放进袖中。
“盯住那个校尉。”她说,“别让他离开驻地半步。”
影七应声退下。
她站在殿侧,看着外面的日光一点点移过石阶。远处传来钟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发紧。
这时一名小宦官匆匆进来,说是北狄使团已在城外候旨,请求入京议和。太子皱眉,问何时到的。
“昨夜三更。”
她心头一跳。昨夜三更,正是她发现密信暗语的时候。北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求和?
她转身走向御座。“太子,此事需谨慎。”
太子点头。“你说怎么处理?”
“先不见。”她说,“让使团在驿馆等三日。我要查清楚,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话音未落,殿外又传来通报声。一名兵部官员急步走入,手里拿着一份战报。
“启禀太子!东海三岛发现敌船踪迹,疑似叛军集结!”
太子霍然起身。
沈知微盯着那份战报,没有动。她想起昨夜药水显字时,纸上浮现的最后一行小字——“风向已定,只待令下”。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