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知微早早起身,简单梳洗后便前往乾元殿,准备处理今日的政务。
沈知微站在乾元殿门口,风从背后吹进来,拂起她袖口的绣边。她没有停步,直接走入大殿。
百官已列于两侧,裴昭的三名幕僚跪在丹墀之下,头低着,手绑在身后。他们穿的是素色长衫,没有戴官帽,像是已经被剥了职。
沈知微走到裴砚身边站定。他没看她,只盯着下方那三人。
“陛下。”一名老臣出列,声音慢,“裴昭已死,余党不过几人,是否该念旧情,宽恕其罪?”
裴砚没说话。
沈知微抬起右手,指尖在袖中轻轻一掐。心镜启动。目标锁定中间那人。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地窖……城隍庙……信件全在下面……只要拖到今晚……】
她放下手,朝裴砚微微点头。
裴砚立刻开口:“禁军听令,即刻封锁城隍庙,掘地三尺。凡阻拦者,以同谋论处。”
殿外传来铁甲碰撞声,禁军领命而去。
跪着的三人脸色变了。中间那个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又低下。
“你们不必再装。”沈知微开口,声音不高,“你们不是忠于裴昭,是怕死。他手里有你们的把柄,所以你们替他做事。”
没人回应。
左侧那人突然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说得轻巧。您如今位高权重,自然不怕被人拿捏。可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棋子罢了。”
“棋子不会自己藏证据。”沈知微说,“也不会连夜转移家眷。昨夜你儿子去了西市码头,雇了两条船,准备南下避祸,是不是?”
那人身体一僵。
沈知微不再看他,转向裴砚:“等城隍庙的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
殿内无人说话。更鼓响了一次,又响一次。
终于,一名禁军将领冲入大殿,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城隍庙地窖发现暗道,从中搜出十一箱密信,皆为裴昭与外敌往来书信,内容涉及勾结北狄、资助南诏、策反边关守将等事!另有数封提及‘宫中默许’四字。”
他双手呈上一封蜡封完好的信。
裴砚接过,拆开,展开。
他的目光扫过纸面,脸色越来越沉。
“这是裴昭亲笔。”他抬眼,“上面写着,北狄每年送铁器三千具,换我朝边境布防图。而南诏出兵前,他曾派人送去火药配方。这些事,你们都参与了。”
三人低头不语。
“还有这个。”禁军将领又递上一块玉佩,“藏在夹层木板里,刻有‘承恩’二字,是先帝赐给太后胞弟的信物。裴昭曾用它调动内廷暗卫。”
沈知微看着那块玉佩,没说话。
裴砚将信扔在地上,踩了一脚:“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中间那人忽然抖起来,额头抵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裴昭掌握我们的家人,若不服从,妻儿就会消失……求陛下开恩……”
“开恩?”沈知微走下台阶,站到他们面前,“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他们的家人呢?东川守将一家十七口被灭门时,你也说‘只是奉命’吗?”
那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证据已经找到。”沈知微回头看向群臣,“这不是普通的谋逆案。这是里通外国、动摇国本的大罪。现在,谁还敢说他们是无辜的?”
没有人应声。
右侧一名白发老臣突然跪下:“老臣……老臣不知情啊!裴昭送来田契时,只说是代为保管……我并未参与任何阴谋!”
沈知微盯着他。
心镜再次启动。目标锁定此人。
三秒后,提示音响起:【只要保住家产,我愿交出裴昭给的玉佩……但不能牵连子孙……】
她笑了。
“你说不知情?”她一步步走近,“那为何裴昭倒台前夜,你府上连夜运出十二车金帛?账房先生今早在城外被抓,供出你私藏三十万两银票,全是裴昭历年贿赂所得。”
老臣浑身一震,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恐。
“你不知道?”沈知微俯视着他,“那你脖子上这条琥珀串,怎么和裴昭书房挂的一模一样?那是他送给心腹的信物,一共只有七条。”
老臣伸手去摸项链,手抖得厉害。
沈知微直起身,环视四周:“你们一个个都说不知情。可你们的钱、地、宅子,哪一样不是从裴昭那里来的?你们嘴上说着忠君爱国,背地里却收着叛贼的银子。现在事情败露,就想装糊涂?”
群臣低着头,没人敢抬头。
裴砚上前一步。 “押下去。”
禁军上前,架起三人往外走。
沈知微站着没动。
那人临出门前回头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
她听见两个字。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