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看着沈京。
对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这是电脑天才的自信。
也是一个赌徒的疯狂。
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30”。
“怎么做？”秦屿问。
他选择了，相信。
“赵宏山这套系统，最大的优点，是联动。”沈京的语速极快，“一个警报触发，所有子系统都会进入戒备状态。”
“但这也是它最大的缺点。”
“只要我们能找到那个联动的核心枢纽，用一个伪造的‘最高指令’，就能让整个系统，为我们所用。”
“枢纽在哪？”
“在我们现在攻击的这个假端口后面。”沈京说，“这是一个双层陷阱。”
“他以为我们到了这里，就会撤退。”
“他没想到，我们会继续往前冲。”
“你的任务，是挡住他的追踪程序，给我争取二十秒。”
“二十秒后，我会拿到最高权限。”
倒计时，“20”。
“好。”秦屿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他的手指，重新落回了键盘上。
如果说，沈京的风格，是诡道。
那秦屿的风格，就是王道。
他没有去用什么技巧，去绕开那个追踪程序。
而是直接，正面迎了上去。
他用自己公司的服务器作为跳板，构建了一道道虚拟的防火墙。
追踪程序每突破一道，秦屿就立刻建立起两道。
像是在网络世界里，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长城。
这是最笨的办法。
但也是最有效，最耗费心神的办法。
秦屿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另一边，沈京的双手，已经在键盘上舞出了残影。
他的眼前，仿佛已经没有了屏幕，没有了代码。
只有一条条纵横交错，通往核心的路径。
他要在这无数条路径中，找到唯一那条，正确的路。
倒计时，“10”，“9”，“8”……
秦屿构建的防火墙，已经快要被突破了。
“沈京！”他低吼一声。
“马上！”
倒计时，“3”，“2”……
就在倒计时即将归零的瞬间。
沈京按下了回车键。
“搞定。”
屏幕上，那个鲜红的倒计时，停在了“1”上。
然后，所有的警报，追踪程序，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绿色的，写着“wele, Administrator”的弹窗。
他们，成功了。
秦屿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二十秒，比他谈下一个百亿的合同，还要累。
“干得不错。”沈京的嘴角，难得地，有了一丝笑意。
“彼此彼此。”秦屿说。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短暂的休整后，他们立刻投入了工作。
拿到了最高权限，就等于拿到了赵宏山所有服务器的钥匙。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存放着赵宏山所有秘密的，加密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叫“往事”。
点开文件夹。
里面，是无数个加密的视频，音频，和文件。
他们先是点开了，一个名叫“雅”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视频的画面很昏暗，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
沈国安，和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赵宏山，出现在画面里。
他们的脚下，躺着一个女人。
是沈京的母亲，赵雅。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事情办妥了。”沈国安擦了擦手上的血，“以后，沈家，就全靠大哥提携了。”
赵宏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们是一家人。”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沈京面无表情地，关掉了视频。
但他那握着鼠标，微微发抖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接着，他们又点开了，一个名叫“苏”的文件夹。
里面，是一系列的财务报表，和转账记录。
清楚地记录了，二十年前，赵宏山和沈国安，如何联手做假账，侵吞苏家财产的全过程。
而在文件夹的最下面，他们发现了一个音频文件。
点开音频。
里面，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一个，是赵宏山。
另一个，是一个有些耳熟的，粗犷的声音。
是周海。
“老板，事情都办妥了。”周海说，“刹车线我已经剪断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苏明哲和他老婆，活不过今晚。”
“那两个孩子呢？”赵宏山问。
“小的那个，我已经按你的吩咐，送到了孤儿院。”周海说，“大的那个，我找了个可靠的人家，送出去了。”
“送哪了？”
“城西，一家姓林的。”
姓林……
姜糯和秦屿，对视了一眼。
难道是……林婉婉家？
“干得好。”赵宏山的声音，带着满意的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音频结束。
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苏家的覆灭，姜糯父母的车祸，全都是赵宏山一手策划的。
周海，是他的帮凶。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时。
秦屿在文件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新的视频文件。
文件的名字，很奇怪。
叫“备用”。
秦屿点开了它。
视频的画面，是在一个高档会所的包厢里。
赵宏山，和另一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着酒。
当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秦屿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人，他认识。
是他的二叔，秦振国。
“振国兄，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啊。”赵宏山举起酒杯，“要不是你提前透露了苏家那块地皮的竞标底价，我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把他们逼上绝路。”
“宏山兄客气了。”秦振国笑了笑，“我们是合作伙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只要事成之后，你别忘了答应我的，秦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行。”
“放心。”赵宏山说，“等我彻底吞下苏家，秦氏的股份，双手奉上。”
“到时候，我们两家联手，整个京市的商界，就是我们的天下。”
“到那时，你那个侄子秦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乖乖让位。”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视频，到此结束。
秦屿的脸，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二叔，竟然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在背后算计他，算计整个秦家。
他和赵宏山，才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姜糯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加密过的号码。
姜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嘶哑的声音。
“游戏，结束了。”
那个声音笑了笑。
“秦先生，姜小姐，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所有的秘密吧？”
“这只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可就关不上了。”
“怎么样？”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我的价钱了吗？”
“用秦振国的这个秘密，换你一条生路。”
“这个交易，很划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