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小演员,每天为了生活奔波,我爱钱,我做梦都想有钱!”
她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是个财迷,这反而让她的说辞,多了一丝坦荡。
“可是!”
她话锋陡然一转,像一根绷紧的琴弦,在即将断裂的瞬间,发出了最高亢的颤音!
“钱和爱,是不一样的!”
容姨在旁边冷嗤一声,满脸不信。
姜糯根本不理她,她的目标,只有主位上的那一个。
“如果我只是为了钱,我当初根本不会和秦屿在一起!老夫人,
您知道外面有多少想包我的富二代吗?他们捧着现金,捧着房产证,
求着我跟他们,他们给的,可比秦屿当初那份冷冰冰的协议,要诱人多了!”
她开始信口胡诌,反正也没人能去查证,气势先做足。
“我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说……”
姜糯的表演,进入了最精髓的核心剧情。她的眼神,
瞬间变得迷蒙而悠远,仿佛溺入了某种甜蜜又心酸的回忆里,
那副样子,像极了被爱情冲昏头脑、九死不悔的傻姑娘。
“他说,他受够了。”
她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种让人心脏发紧的疼惜。
“他说他受够了自己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联姻的工具,
受够了所有人都只看重他的身份,他的家世,却从没有人问过他,
他累不累,他开不开心,他想不想要。”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轻,却又如同重锤,一下一下,无比清晰地,敲打在老夫人的心上。
秦老夫人那只戴着帝王绿翡翠戒指、常年端庄稳重的手,
竟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杯盖与杯沿碰撞,发出一声极轻微、却又在死寂中无比清晰的“叮”。
姜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悲怆。
她“不经意”地,将最致命的一刀,捅了出去。
“他说,娶我,是他这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
“他不想和一个只有利益算计,连眼神都是冰冷的女人,绑在一起,过一辈子。”
“他说,他宁愿找一个像我这样,简单,纯粹,会为了他哭,
为了他笑,真心爱着他这个‘人’的普通女孩。”
“老夫人……”
姜糯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每一滴都砸得恰到好处。
“您给我的这五千万,不是在买断我的爱情,也不是在羞辱我。”
“您是在用这笔钱,狠狠地抽在秦屿的脸上!您是在告诉他,
他的反抗,他的选择,他那一点点可怜的,
想要为自己活一次的念头……全都是个笑话,一文不值!”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
容姨的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机!
她这哪里是在表白真心?她这分明是在诛心!她把自己的“上位”,
粉饰成了“拯救活阎王于水火”。把秦屿的“冲动闪婚”,
美化成了“反抗家族压迫的深情选择”。最狠的是,她将老夫人的“棒打鸳鸯”,
直接定义成了“扼杀亲孙子幸福”的元凶!这一下,
老夫人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贪财的戏子。而是一个,
和她争夺对秦屿“控制权”和“话语权”的,情敌!
秦老夫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了真正的风暴。
她当年,又何尝不是联姻的牺牲品?她为了家族,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男人,
在这座冰冷的宅子里,斗了一辈子,熬了一辈子,才坐稳了今天这个位置。
她以为自己早就心如铁石。可姜糯那句“受够了没有感情的联姻”,
还是像一根最细的毒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心底最深处,
那个早已结痂的伤口。一丝尖锐的,被遗忘了许久的疼痛,一闪而过。
大厅里的气压,低到了冰点。
容姨看着老夫人一瞬间沉下去的脸色,心头大骇。不行!不能让这个贱人得逞!
她猛地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一派胡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妄议先生和老夫人!”
她的声音尖锐,充满了刻薄和鄙夷,试图用气势,将姜糯彻底碾压。
“你一个戏子,除了演戏还会什么?先生不过是一时被你这种狐媚手段蒙蔽了双眼!
前几天八卦杂志上还说你为了一个男三号的角色跟制片人拉拉扯扯,不知廉耻!”
“我们秦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真爱?你也配提这两个字?你不过是看上了秦家的富贵!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个奶奶还在医院躺着,每天的开销就是个无底洞!”
“像你这种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拿着钱,赶紧滚!别在这里脏了老夫人的眼!”
容姨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见血,毫不留情。
她就是要撕烂姜糯那张伪善的面具,把她打回原形!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等着,等着看姜糯被彻底撕碎、狼狈不堪的模样。
换做任何一个脸皮薄点的女孩,此刻怕是已经无地自容,羞愤欲绝了。
可姜糯是谁?
她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小财迷!是身经百战的骨灰级戏精!
这点攻击力,对她来说,连刮痧都算不上。
就在容姨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成功地羞辱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时。
姜糯接下来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她没有反驳。
没有争辩。
甚至,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给容姨。
她只是猛地一吸鼻子,那双原本还噙着倔强泪光的杏眼,瞬间,
蓄满了山洪暴发般的委屈。她的小脸,刷地一下白了。
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白花,柔弱,无助,又可怜。
下一秒。
她看都不看一脸得意的容姨,直接扭过头,用一种全然信赖的目光,望向主位上的秦老夫人。
那张樱桃小嘴一瘪,带着哭腔的,软糯糯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充满了无限的依赖和告状的意味。
“奶奶!”
“她欺负我!”
整个主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