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是九幽教的人!”外面传来护卫急促的怒吼!
王老爷子脸色一变:“他们果然来了!所有人,守住门户,绝不能让他们干扰阵法!”
算盘抽出棍子,旺堆也从行囊中摸出画着密宗符文的法器,眼神看向入口。
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阵法运转到了关键时刻,无法分心!一旦中断,阵法反噬足以把我和林老爷子瞬间湮灭!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面的护卫手上。
我收敛心神,不顾外面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全部意志集中在维持阵法运转上,借助权杖,引导四股力量,一点点修复、滋养林老爷子油尽灯枯的身体。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拉锯战,也是和时间赛跑。
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
终于,阵法中央,林老爷子枯槁的脸上缓慢浮现出血色。心电图监视器上,代表生命迹象的波纹,稳定了下来,不再有跌落直线的趋势。微弱的生机顽强地在他体内重新点燃。
成功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压着的伤势与巨大消耗瞬间反噬。我喉头一甜,再也无法压制,一口暗红的鲜血猛地喷出,溅在身前的地板上,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栽倒。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我隐约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被密集的利刃破空与闷哼取代,一支训练有素的力量介入,迅速清扫了战场,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恍惚,又仿佛历经漫长。
当我再次恢复模糊的意识时,感受到的是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我费力地想睁开眼,却感觉眼皮沉重如山。
耳边,传来算盘带着哭腔的声音:“嫂子……七郎哥他……”
然后,我感觉到一只冰凉颤抖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很熟悉,是林月玲。她似乎不怪我了,只是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七郎……王七郎……”她的声音在耳边,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遍呼唤我的名字,不是平时的稳重,也不再是情动时的呢喃,带着依赖,“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不会丢下我和念彤的……你醒醒……你看看我……”
温热的液体滴落,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是她的眼泪。
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靠近,是王念彤。小手紧紧抓住我垂在床边的手,一遍遍摇晃着,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七郎哥哥……七郎哥哥你醒醒啊!念彤害怕……你不要睡了,快起来好不好?念彤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调皮了……七郎哥哥……”
她的呼喊像一根根针,扎在我混沌的意识里,我心痛,却无力回应。只能沉沦在无边的黑暗里。
另一间布置素雅的房间里,清荷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胸口有了微弱的起伏。
旺堆站在床边,行囊已经打开,里面除了各种草药,还有造型古怪的骨质工具,上面刻满了密宗的符文,散发着神秘。他不是简单的赤脚医生,是沟通生死边界的鬼医传人。
没像普通医生那样号脉,双手虚按在清荷身体上方,闭目凝神。在他的视界里,清荷的身体被不断蠕动的诅咒缠绕,侵蚀着她的生机。
旺堆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文,那是传承自雪域高原,与幽冥沟通的语言。他取出几根骨针,指尖蕴含精纯的密宗法力,精准迅速地刺入清荷周身几处大穴。骨针入体,直接作用于缠绕的诅咒。
同时,他另一只手拿起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粘稠散发着奇异腥甜的黑色药膏。他以指为笔,蘸取药膏,在清荷的额头、心口、四肢绘制出复杂的曼荼罗图案。图案一成,便缓缓旋转,散发吸力,将黑色的诅咒一丝丝抽取、剥离,导入陶罐中。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旺堆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手法稳定,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仪式。许久,当清荷体内的诅咒黑气被清除大半,虽然人还没醒,但眉宇间的死气消散,命算是保住了。
他收起工具,对守在一旁满脸焦急的几个绣娘点了点头,用生硬的汉语道:“命,保住了。醒来,需要时间,静养。”
至于那四件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圣物。
佛陀金像在阵法结束后,光芒内敛,恢复了古朴庄严的模样,被王族长亲自护送,归还了寺庙,并捐赠了巨额香火,以谢佛祖庇佑。
吕祖佩剑清鸣一声,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悬停在了昏迷的我的身旁,剑身微颤,发出低低的嗡鸣,仿佛在守护得到它认可的主人。
阿姐鼓在阵法完成的刹那,饱含虔诚与悲悯的鼓面光泽黯淡了许多,其中蕴含的灵性力量消耗巨大。它安静地躺在阵法里,被林家人小心收起,用特制的绸布包裹,重新送回了雪山深处的那座寺庙里,使其慢慢恢复灵性。
黄泉法杖,这柄最神秘的圣物,在我昏迷倒地后,身上的暗金光芒渐渐收敛,化作一道流光,缠绕在我的手腕上,成了个由暗金色细沙构成的古朴手环,陷入沉寂。
林月玲不顾旁人,紧紧握着我冰冷的手,把脸颊贴在我的掌心,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想起了这个男人平时的沉稳,偶尔流露的温柔,想起他为自己的家族拼尽一切,甚至生死未卜……过往的隔阂,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只知道,躺在这里的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七郎……”她低声啜泣,“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跟你闹别扭了……”
王念彤也趴在床边,小脸上挂满了泪珠,一遍遍地呼喊着“七郎哥哥”,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旺堆来看过我的情况,把过脉后,他眉头紧锁,对围过来的众人摇了摇头。
“他的身体,透支太严重。旧伤未愈,心力交瘁,加上阵法反噬,神魂也受了震荡。”旺堆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语气凝重,“我能稳住他的肉身不再恶化,但能否醒来……要看他的意志,和他自身的造化。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沉寂,林月玲压抑的哭泣和王念彤无助的呼唤,在空气中低回。悬停在我身侧的吕祖佩剑,散发着青色光晕,无声地守护着。我手腕上那由幽冥权杖所化的手环,闪过暗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