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医疗舱里,消毒水的味道中混着淡淡的焦糖香。阿元的手臂上缠着雪白的纱布,纱布边缘渗出点点血迹,像落在雪地里的红砂糖。小雅正用沾了星尘水的棉球轻轻擦拭他手背的擦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块易碎的糖晶。
“嘶——”阿元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笑了,“还是这么不小心,跟小时候给我贴创可贴似的,总把胶带粘在汗毛上。”
小雅手一顿,眼眶有点热:“谁让你总把自己弄伤。”她低头继续处理伤口,声音闷闷的,“防护涂层为什么不提前加固?星图上明明标了风暴预警。”
阿元沉默了片刻,指了指医疗舱外堆着的糖晶:“那些星图数据还没备份完,想着多存一份再加固……没想到风暴来得这么急。”
老周端着一碗温热的星尘粥走进来,闻言瞪了他一眼:“命重要还是数据重要?你这犟脾气跟你奶奶一个样,当年为了抢收桂花,淋成落汤鸡也不肯停。”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快趁热喝,加了饴糖星云的蜜,补能量的。”
阿元舀了一勺粥,甜香在嘴里化开时,眼神柔和了些:“奶奶总说,‘好东西得趁热护着,凉了就没那股劲儿了’。那些星图……是给观测站的礼物,总想着做得再好点。”
小星童抱着个小盒子跑进来,盒子里是他用糖画做的防护盾模型,上面还沾着没干透的糖浆:“阿元哥,我给你做了新的防护盾!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给观测站装上!”
阿元接过模型,指尖触到温热的糖浆,突然轻声说:“其实……我早知道涂层撑不住。”他看着窗外饴糖星云残留的微光,“当年图省事,用了劣质材料,总想着‘下次再换’,结果拖到了现在。”
这话像颗小石子,在众人心里漾开圈涟漪。小雅想起自己总说“有空再整理阿元的笔记”,加尔也想起承诺过“下次一定修好观测站的旧咖啡机”,原来大家都一样,总把重要的事推给“下次”,直到风暴来临才追悔莫及。
“别想了。”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好利索,咱们一起去‘彩虹礁’取新涂层,这次用最好的材料,我盯着你亲手刷。”
阿元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好啊,再带上你的糖饼配方,刷累了就烤饼吃,就像小时候在观测站的厨房那样。”
夜里,小雅坐在医疗舱外的长椅上,手里摩挲着糖晶吊坠。吊坠里的星图上,“彩虹礁”的位置闪着柔和的光,像一颗被糖霜裹住的星星。她突然明白,那些看得见的伤口容易愈合,藏在“下次”里的疏忽才最伤人。而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等风暴来了才仓促应对,是像熬糖那样,耐心搅拌,细心守护,不让任何一点裂痕变成无法弥补的伤口。
医疗舱的灯暗了些,阿元应该睡着了。小雅把一块用饴糖星云蜜做的软糖放在窗台上,糖纸映着星光,像只展翅的蝴蝶。她轻声说:“明天醒了就有糖吃,这次不骗你,也不拖到下次。”
窗外的星空格外清澈,饴糖星云的光像融化的糖浆,缓缓流淌。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那些藏在“下次”里的牵挂,此刻都像糖霜般落在心头,提醒着每个人:重要的人,重要的事,要趁早珍惜,别等糖凉了,才想起没来得及好好品味那份甜。
医疗舱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阿元的睡颜很安稳,仿佛梦见了小时候,奶奶把刚烤好的糖饼递到他手里,烫得他直搓手,却舍不得放下。有些温暖,终究能穿透所有伤痕,像糖霜覆盖焦痕那样,把日子重新裹得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