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古拉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他眼睁睁看着陶然从血茧中走出，周身气血环绕，凝而不散。
那股磅礴的气息，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强弩之末的三品武者？
“四品……武师？！”
“不可能！”穆古拉失声尖叫，他儒雅的面具彻底被撕碎。
“这才多久？一个多小时！你怎么可能突破！还补全了本源亏空？！”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对武道的所有研究。
在他眼里，武道修炼就像是编写程序，每一步都需要严谨的计算和海量的资源堆积。
这种临场突破，还是跨越大境界的跃迁，在他看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bUG！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陶然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座由无数冤魂构成的巨大肉山。
“你所谓的‘神’，就是一堆编码错误的垃圾。而你……”他终于将视线移到穆古拉身上，“连个像样的程序员都算不上。”
“你找死！”
穆古拉被彻底激怒，他双手虚按，疯狂调动着邪神胚胎的力量。
“我的神是完美的！你这种原始的进化体，根本不懂它的伟大！现在，就给我乖乖变成养料吧！”
“吼——！”
肉山发出震天的咆哮。
上百根血肉触手再次活了过来，铺天盖地朝着陶然砸落！
每一根触手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威力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这回陶然没有躲。
他平静地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其中一根袭来的触手，遥遥一指。
“去。”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
背后的长剑阿呆自动出鞘，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那根最先袭来的粗壮触手，从中间齐根而断！切口平滑如镜，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但还没等断裂的触手落地，伤口处一阵蠕动，一根崭新的触手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转瞬间，数十根触手已经封死了陶然所有的退路。
穆古拉见状，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没用的！我的神是不死的！你就算再强，也终将被耗死在这里！”
看着那密不透风的触手囚笼，陶然却摇了摇头。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四品武师，气血外放……原来是这种感觉。”
“《心剑诀》，“绝对剑感”与御剑之术的完美融合，以神御剑，如臂使指……”
他开启绝对剑感，将气血外放，融入阿呆剑身。
这一刻，在他脑海中，整个世界的样貌都变了。
在他强大的精神感知下，飞驰的阿呆不再是一柄剑，而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成了他眼睛的延伸。
他能清晰地“看”到阿呆划过的每一道轨迹，能“感受”到剑刃切割血肉时的每一点阻力。
那数十根袭来的触手，在“绝对剑感”的解析下，能量流动的节点、结构最脆弱的部位，都变得一清二楚。
“太慢了。”
陶然心念一动。
在半空中飞舞的阿呆，陡然加速！
它的剑身上，覆盖了一层淡金色的气血之力，速度与锋锐度暴涨！
唰！唰！唰！
黑色的闪电在洞窟中划出一道道匪夷所思的弧线。
一根、两根、十根、三十根……
那些狂舞的血肉巨蟒，在阿呆面前，脆弱得如同豆腐。无论它们从何种刁钻的角度攻来，都会被阿呆在半路精准拦截，一剑斩断！
断裂的触手不断再生，又不断被斩断。
一时间，洞窟内下起了一场血肉与汁液构成的暴雨。
而站在暴雨中心的陶然，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分。
他像个悠闲的旁观者，偶尔伸出手指，变换一下方向。
穆古拉的笑容，早已僵在脸上。
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御剑术？夏国武库里不是没有，但那些最多就是把剑扔出去，砸个几十米远。
哪有像这样，如飞鸟般灵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是近在咫尺，却让他感觉远在天边的恐怖剑术！
“这……这是什么妖法？！”
陶然没有理会他的惊骇。
他正玩得不亦乐乎。
“啧，这个角度不错，可以一穿三。”
“哎，这个走位有点浪费气血了，下次改进。”
“原来注入不同量的气血，飞剑的速度和威力也不一样……这不就是油门吗？”
他就像一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不断尝试着《心剑诀》的各种用法。
经过几次拉扯，陶然对这门神级御剑术的理解越来越深。
很快，他就嫌弃这种手动操作了。
“唉，一直盯着也挺累的。”他咂了咂嘴，在心里嘀咕，“打个架而已，搞得跟考驾照一样，还得精神高度集中。”
“有没有更简单一点的办法？”
他看着半空中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执行着自己每一个念头的阿呆，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阿呆啊阿呆，你已经是一把成熟的剑了，去尽情的展现你的智能吧！”
“剑灵……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他试着将一股庞大的气血，一次性注入阿呆的剑身，然后只下达了一个模糊的指令。
【把那些挥舞的玩意儿，全都给我砍了。别让它们靠近我。】
嗡——！
接收到指令的阿呆，剑身剧烈一震。
覆盖其上的气血之力，仿佛拥有了生命，开始自主流转。
下一秒，阿呆化作一道流光，彻底消失。
而那些疯狂再生的血肉触手，迎来了它们的末日。
一道道剑光在洞窟内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触手再生的速度终于赶不上被斩断的速度！
穆古拉惊骇地发现，那柄黑剑仿佛活了过来！
它不再需要那个面具人的指挥，而是会自行计算，制定攻击路线，以最高效的方式，屠戮着他的“神”！
“自动设计对敌方案？自动索敌？自主攻击？！”
穆古拉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这他妈哪里是武技？这分明是装载了最顶级战斗AI的无人机！
“成了！”陶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满意地拍了拍手。
“这才是新时代武者该有的战斗方式嘛！自动挂机，省心省力。”
他彻底解放了双手，甚至还有闲心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
穆古拉看着他那副悠闲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毕生的心血，他引以为傲的“神”，在对方面前，竟然只配当一个……自动挂机的刷怪点？
“不！我不会输！”
穆古拉双目赤红，他放弃了对陶然的攻击，转身扑到控制台上，双手化作幻影，疯狂输入一连串指令。
“既然杀不了你，那我就完成最终的‘神诞’！只要我与神融为一体，你这点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轰隆隆！
整座肉山开始剧烈收缩，所有的能量都朝着核心汇聚。
一个位于肉山顶部的巨大肉瘤开始搏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孵化出来。
“想跑？”
陶然喝水的动作一顿，他冲着穆古拉的方向轻轻弹了一下手指。
正在屠戮触手的阿呆瞬间调转方向，化作一道黑线，无声无息地射向那个背对着它的“造物主”。
穆古拉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最后的仪式，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的降临。
就算他看见了，也绝对躲不开！
直到他感觉后心一凉。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到一截漆黑的剑尖，从自己的胸口透体而出。
剑尖上，滴滴答答滴落着温热的血。
“怎……怎么……会……”
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精神力一直锁定着那柄剑，可它明明还在和触手缠斗，怎么会……
噗。
阿呆被抽了回去，带出一蓬血花。
穆古拉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临终前，他看见了已经走到他身边的面具人。
阿呆飞回陶然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邀功。
“干得不错。”陶然伸手拍了拍剑身。
随着穆古拉的死亡，那座巨大肉山的活动，也彻底停止了。
就在陶然思索着要不要一把火将这玩意儿烧了的时候，秦语柔的意念再次响起。
【贾先生……请把它，交给我。】
【这些被扭曲的生命，由我来净化。这些被囚禁的灵魂，由我来超度。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修行。】
陶然感受着这份意念中的决绝，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觉到，这个柔弱的女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抗争，去修行，去扛起一份沉重如山的责任。
【好。】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便坐在控制台前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