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屑和警惕。
“野火”酒吧的老板,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尤其是一个穷酸的流浪猎人。
他正想开口拒绝,却看到那个男人抬起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自己胸前的一枚徽章。
那是一枚最普通的F级猎人徽章,黄铜质地,粗糙不堪。
但在男人手指触碰的刹那,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迅速在徽章表面蔓延开来,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冻结声!
一股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极寒剑意,顺着酒保的视线,像一根冰针般狠狠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酒保猛地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的血液流速都变慢了,脸上的不屑瞬间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连连点头,转身就朝吧台后面的小门跑去。
很快,一个穿着花衬衫、踩着人字拖,看起来像是来海边度假的微胖中年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一双眯缝的眼睛里隐藏着锋芒。
他懒洋洋地打量着角落里的陶然,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意。
“朋友,找我?”
他就是“野火”酒吧的老板,人称“老刀”,一个能在黑石城这座火药桶上,把混乱酒吧开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谈笔生意。”陶然的声音沙哑,将那瓶未开封的“烈火”推了过去。
老刀也不客气,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咂咂嘴:
“我这儿每天都有人想谈大生意。可大部分人,连一瓶‘烈火’的钱都付不起。”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想谈生意,先亮亮你的本钱和分量。
陶然直接进入主题,一道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在老刀耳边响起:“血狼三号,在你这儿!”
老刀脸上的笑容一滞,叼着牙签的嘴角微微抽搐,眯缝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骇人的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懒散的样子。
“血狼?那是什么狼?我这只卖酒,不卖狼肉。”他打着哈哈,语气却冷了三分。
陶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今夜子时,他要去炸了城西的‘地龙’能源枢纽。我说的对吗?”
“轰!”
老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凝重和警惕。
他放在吧台下的手,已经悄悄握住了一把短柄的能量手枪的冰冷握柄。
炸毁能源枢纽?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这在黑石城是捅破天的大事!
“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刀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污蔑古狼国使团成员,可是重罪。”
“使团?”陶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给他们提供便利,引开巡逻队的,是城卫队的王队长。”
老刀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如果说第一条消息是炸弹,那这第二条,就是直接把他这个酒吧,绑在了这颗炸弹上!
他不仅窝藏了恐怖分子,还和叛国内奸有牵连!
他知道王队,那个贪婪又谨慎的家伙,经常来他这里销赃,两人也算有点“交情”。
他更清楚,一旦事情败露,他这个“知情不报”的酒吧老板,绝对是第一个被清算的陪葬品!
眼前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军方的密探?还是靖夜局的疯子?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刀终于放下了所有伪装,声音里透着被逼到悬崖边的狠厉。
“我说了,谈生意。”陶然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血狼卫的命,是我的。其他的,归你。”
老刀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勒索、威胁、要他配合军方……
却唯独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找他“合伙”发财的。
“你的意思是……黑吃黑?”老刀的眼神从警惕和恐惧,变成了极度贪婪的审视。
“聪明人。”陶然点头。
老刀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但同样,也是一个能让他暴富的巨大机遇!
血狼卫小队,个个都是精锐,身上必然带着价值不菲的装备和资金。
而王队,那个老狐狸,这些年捞的油水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能一锅端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计划能完美地把他自己摘出去!
两个黑心肠的家伙交易破裂,火并身亡,这在黑石城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新闻了!
“我凭什么信你?”老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死死盯着陶然,“你一个人,能吃下血狼卫整个小队,外加一个狡猾的王队?”
陶然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吧台上的空酒杯,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老刀只感觉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冰冷锋刃一闪而过,让他脖颈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他眼前的那个厚实玻璃酒杯,无声无息地从中间断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老刀的眼皮狂跳,心脏都漏了一拍。
这是……融合了极寒之力的念力?还是某种极致入微的剑意?
不管是什么,都代表着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着远超他外表的、足以轻松碾死自己的可怕实力。
至少,也是一个四品巅峰,甚至……更高!
这种实力,才有资格说出“黑吃黑”这三个字。
“好!这笔生意,我做了!”老刀眼中的贪婪火焰,彻底压过了理智和恐惧,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怎么分?”
“血狼卫的命,和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归我。”陶然的条件简单明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王队呢?还有他身上的钱,以及血狼卫付给他的定金和尾款?”老刀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都是你的。”
老刀仿佛听到了无数信用点砸在脸上的声音。他知道王队有多富。这笔买卖,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座金山。
“成交!”老刀一巴掌拍在吧台上,震得酒瓶嗡嗡作响,“说吧,怎么干?”
“很简单。”陶然的计划清晰而冷酷,“我们等血狼卫炸了‘地龙’,等王队帮他们引开追兵。”
“等他们交易完成,身心放松,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我们再动手。”
“地点,就在他们交易的老地方,城北的废弃屠宰场。你的人,负责清场和封锁外围,别让一只苍蝇跑掉。”
“动手的事,我来。”
老刀看着陶然那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脸,只感觉寒气四溢。
这家伙,不仅实力恐怖,心思更是缜密歹毒到了极点,把所有人都算计得死死的!
“没问题。”老刀答应得非常痛快,“屠宰场那一片,我熟。保证让他们插翅难飞。”
“合作愉快。”陶然站起身。
“等等。”老刀叫住了他,从吧台下摸出一个黑色的金属面具,丢了过去,“干我们这行的,都得有张新脸。这个,送你了。”
那是一张黑色的金属面具,造型狰狞,如同恶鬼,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了。”陶然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完美贴合着他的脸庞。
面具遮住的不止他冷膜的脸,还有一颗为复仇而怦怦跳动的心。
他,是行走于黑石城暗夜中的“送葬人”。
陶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吧嘈杂的人群中。
老刀独自坐在吧台前,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狡诈与饿狼般的贪婪。
“来人!”
“老板,您吩咐。”
“把‘野火’养的最好的那几条疯狗都给我叫过来!告诉他们,今晚,有大活儿,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