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没有窗户的静室。
墙壁是深灰色的吸音材料，房间里只有一张金属桌，三把椅子。
陶然坐在椅子上，对面是那位气场骇人的龙帅，龙擎天。
张正国则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老老实实地站在龙擎天身后，连烟都不敢摸了。
龙擎天将一份档案夹，轻轻推到了陶然面前。
“看看吧。”
陶然疑惑地打开档案，只看了一眼，他的心脏就猛地一跳。
那是他的档案。
从他出生开始，到几个月前在江城一中挣扎于准武者边缘，所有经历，记录得清清楚楚。
【姓名：陶然】
【天赋评级（初始）：F级】
【气血：99卡】
【评价：无武道前途，建议转入文职序列。】
龙擎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敲在陶然的心坎上。
“一份很普通的档案，每年夏国都有成千上万个像你这样，挣扎在武道门槛上的年轻人。”龙擎天的声音很平静。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然后，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三个月前，你在江城，和夏家那个叫夏幽薇的小姑娘，有了点‘接触’。”
“紧接着，在全城瞩目的觉醒典礼上，你这个F级，摇身一变，测出了A级的【极寒元素掌控】。”
陶然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龙擎天仿佛没看到他的紧张，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算是一个巧合。毕竟，天赋进阶这种事，偶尔也会有奇迹发生。”
“接着，你进了潜龙营。”
“你又遇见了另一个天资绝顶的女孩，叶家的剑道奇才，叶飞雪。”
“然后，第二个‘巧合’来了。”龙擎天身体微微前倾，“在血腥迷宫，你施展了惊天动地的一剑。”
“那一剑的奥秘，连圣人都想一窥究竟！”
“当然代价是你的身体崩溃，神魂被抽干，如果不是‘烛龙’的生命维持技术，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陶然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所有的秘密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冰凰血脉的冰系能力，绝对剑感的无上剑道……”
龙擎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猜猜，第三个巧合是什么？”
“今天，你又为了一个叫秦语柔的女孩，闯进了连宗师都闻之色变的活人坟墓。这个女孩，恰好也是我们夏国气运所钟的……”
他没有把“国运之女”四个字说出来，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陶然，你告诉我。”
“为什么每一次，你和这些夏国气运最鼎盛的女孩产生交集后，你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些本不属于你的，惊世骇俗的能力？”
“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吗？”
陶然的大脑飞速运转。
承认系统？那是找死。
全盘否认？那是侮辱龙帅的智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开口：
“龙帅，我无法解释这些巧合。我只知道，自从上次在潜龙营濒死，被‘烛龙’的技术救回来后，我的身体和神魂……似乎发生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变异。”
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我能更敏锐地感知到某些特殊的人和物，甚至……能在与她们接触时，领悟到一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死过一次的代价，又或者……是馈赠。”
看着陶然那张故作镇定，但依然难掩紧张的脸，龙擎天忽然笑了。
那威严如山的气场，瞬间烟消云散。
他靠回椅背，摆了摆手：“行了，看把你吓的。”
“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是上古大能转世也好，是捡到了什么逆天传承也罢。”
他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心，是向着人族的吗？”
陶然猛地抬起头，迎上龙擎天的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很好。”
龙擎天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的秘密，就是夏国的最高机密。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正国：“你，听明白了吗？”
张正国一个激灵，连忙立正：“明白！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就是个凑数的！”
“你不是凑数的。”龙擎天瞥了他一眼，“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是跟着这小子。他要去哪，你跟到哪。他惹了祸，你负责给他擦屁股。他要是想上天，你负责给他搭梯子。”
“啊？”张正国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龙帅，我……我这刚申请的退休……”
“驳回。”龙擎天根本不给他机会，“这是命令。”
张正国哭丧着脸，看向陶然，眼神里满是幽怨。
我就知道，跟这小子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我堂堂宗师，居然沦落到当保姆了？
陶然也有点懵，他看着龙擎天，小心翼翼地问：“龙帅，您这是……”
“你太能惹事了。”龙擎天没好气地说道，“这次是‘烛龙’，下次呢？你是不是还想去‘天剑’总部溜达一圈？还是想去深渊海沟里捞头巨兽上来玩玩？”
“你现在的价值，比一百个宗师都重要。你的安全，就是夏国的头等大事。有老张跟着你，至少你再干蠢事之前，有个人能拦着你点。”
陶然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自己确实是挺能折腾的。
“好了，说说吧，你接下来想去哪？”龙擎天问道。
“我想……回江城。”陶然说道。
“回江城？”龙擎天和张正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了然。
夏幽薇，就在江城。
这小子，刚救完一个，就马不停蹄地要去见另一个了。
“可以。”龙擎天点头同意，“但不能坐军用战机，目标太大。老张会安排一艘民用磁悬浮飞艇，伪造身份，秘密送你回去。”
他站起身，走到陶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记住。你的力量，其根源是夏国的天才与气运。这意味着，你天生就背负着守护他们的责任。”
“这力量不只属于你，更属于人族的未来。别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失望。”
说完，龙擎天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静室。
房间里，只剩下陶然和张正国大眼瞪小眼。
“唉……”张正国长长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你小子，就是我老张命里的克星。”他吐出一个烟圈，没好气地说道，“说吧，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陶然也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回头看了一眼静室的门，心中对那位龙帅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对方明明洞悉了一切，却没有追根究底，反而选择用这种方式保护他。
这份信任，重如泰山。
“对了，老张。”陶然忽然想起了什么，“秦语柔她……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张正国说道，“林老那群人对她宝贝得很。你给的那颗珠子，被他们用最珍贵的‘天心暖玉’串起来，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神魂活性一直在稳定增长，虽然还很慢，但已经彻底脱离了消散的危险。”
“那就好。”陶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拯救的感觉，确实比打打杀杀，要让人舒心多了。
……
三个小时后。
京都幸存区，一艘前往江城的民用豪华飞艇缓缓升空。
头等舱的包间里，陶然换上了一身休闲服，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心情复杂。
这一趟京都之行，真是惊心动魄。
张正国翘着二郎腿，躺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喝着冰镇饮料，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哪还有半点宗师的模样。
“小子，我可提醒你。”张正国忽然开口。
“别以为江城就是你的后花园。那个地方，水也不浅。”
“夏家那个小姑娘，是冰凰血脉吧？这种顶级血脉，背后牵扯的利益，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你这次回去，可别再像在京都这样横冲直撞了。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陶然笑了笑：“知道了，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