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空气带着金属的凉意，墙壁上流动的暗红色能量纹路像是便利店冰柜里坏掉的灯管，明明灭灭地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褚修远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流动的间隙里，就像夜班时避开监控死角那样自然。
“左三步，停两秒。”他低声说道，身后的队伍立刻照做。
新倒戈的指挥官——现在自称老赵的中年男人紧跟在褚修远身后。“你怎么知道哪里安全？”
“就像便利店货架的补货周期。”褚修远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墙壁上的能量纹路，“每十七秒一个循环，前八秒是安全期，后九秒是陷阱激活期。但现在这个周期正在缩短。”
马库斯的探测仪发出轻微的嘀嗒声：“能量波动频率在增加，周期已经缩短到十五秒了。”
通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前行。夏侯薇握紧了武器，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但脸色依然苍白。
“完全控制的士兵。”褚修远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贴墙站立，“他们走路的声音很规律，每一步的间隔完全一致，就像便利店门口那个坏掉的自动门，开合节奏永远不会变。”
老赵的手下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年轻士兵小李忍不住开口：“我们真的要继续前进吗？也许该先撤退...”
“撤退？”老赵的声音带着苦涩，“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陈启明不会原谅背叛者。”
通道拐角处，三个身影缓缓走出。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空洞，手中的能量武器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就像便利店深夜那些被程序控制的清洁机器人，只会按照既定路线移动。
“避开他们。”褚修远轻声说道，“他们现在只是程序控制的傀儡，不会主动偏离巡逻路线。”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三个被完全控制的士兵从面前经过。他们的脚步声在通道内回响，每一步都踏在能量流动的节点上，完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小李突然颤抖起来：“我认识中间那个...他是杰克，我们曾经是搭档...”
老赵按住他的肩膀：“冷静，那不是杰克了。”
等巡逻士兵走远，褚修远才示意继续前进。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墙壁上的能量纹路变得更加密集。
“注意脚下。”褚修远突然停下，“这里的能量流动像便利店冷藏库的排水系统，表面看起来平整，实际上有细微的坡度变化。”
马库斯蹲下身检查：“他说得对，这里的地面能量场在缓慢流动，踩错位置会被直接传送到陷阱区。”
老赵看着褚修远的背影，眼神复杂：“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对这些...规律这么敏感？”
“夜班店员。”褚修远简单回答，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通道前方，“需要记住每件商品的补货时间、每个监控探头的转向规律、每个顾客的购物习惯。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通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暗红色能量核心，周围连接着数十根能量导管，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和墙壁深处。能量核心下方，七个被完全控制的士兵呈环形站立，他们的眼睛完全被暗红色光芒占据。
“核心控制区。”夏侯薇低声道，“陈启明的意识碎片应该就在那个能量核心里。”
老赵的手下们开始骚动。一名士兵突然举起武器：“不行，我们不能再前进了！那是...那是终极融合装置！”
褚修远注意到这名士兵的异常。他的手指在武器上微微颤抖，眼神在恐惧和忠诚之间摇摆。就像那些在便利店偷窃被抓个正着，却还在犹豫要不要道歉的顾客。
“你说终极融合装置？”褚修远平静地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士兵咽了口唾沫：“陈启明说过...当七个维度的能量汇聚，他就能超越维度的限制，成为...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老赵震惊地看向那名士兵：“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
“因为...因为那听起来太美好了。”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个能终结所有混乱、带来永恒秩序的存在...难道不是我们一直追求的吗？”
通道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褚修远能感觉到，新倒戈的士兵中至少有三人开始动摇。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持枪的姿势也不再坚定。
“永恒秩序？”褚修远轻轻摇头，“就像便利店永远不变的货架陈列，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呢？没有新商品上架，没有促销活动，连购物篮的位置都永远不会改变。那样的世界，真的值得追求吗？”
能量核心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回荡：
“说得很好，褚修远。但你不是也在寻找规律和秩序吗？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
陈启明的声音带着某种超越维度的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每个人耳边低语。
老赵猛地抬头：“陈启明！你还活着？”
“活着？”那个声音轻笑，“这种狭隘的概念已经不适合我了。当七个维度的能量完成融合，我将成为超越维度的存在。不是毁灭，是进化。”
暗红色的能量在大厅内流动，形成复杂的光影图案。褚修远注视着那些图案的变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要毁灭维度。”他说道，“你是要把所有维度都变成你的...便利店。”
能量核心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陈启明的声音带着赞许：“很恰当的比喻。每个维度都是一个货架，每个生命都是一件商品。而我，将成为唯一的管理员。”
动摇的士兵们开始向能量核心靠近，他们的眼神逐渐被暗红色光芒占据。老赵大声呵斥，但已经有三个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秩序...永恒...”其中一人喃喃自语，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曾经的同伴。
褚修远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便利店夜班时最讨厌的一件事——有人试图打乱他精心整理的商品陈列。而现在，陈启明想做的，是把整个多元宇宙都变成他一个人的商品陈列架。
“该补货了。”他轻声说道，向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