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闭合的瞬间，褚修远闻到了铁锈和腐烂水果混合的气味。维度K-7的空气黏稠得像是便利店冷柜背后积攒多年的灰尘。
“屏障还剩多少？”他问，声音在扭曲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马库斯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17%，但读数有问题...他们在同时接收两种珍珠色能量信号。”
前方，银白色建筑群在暗红色脉络中挣扎。幸存者的屏障像接触不良的霓虹灯牌，在真假珍珠色能量之间疯狂闪烁。
夏侯薇的步枪微微抬起：“他们分不清敌我。”
第一个幸存者从断墙后探出头。是个年轻女人，脸上布满能量灼伤的痕迹，手里紧握着改装过的能量手枪。她的目光在团队身上扫过，最后停在褚修远身上。
“守夜人？”她的声音嘶哑，枪口在褚修远和远处另一个闪烁的珍珠色光点之间摇摆。
那个光点完美复制了褚修远的能量特征，连呼吸频率都分毫不差。
“我们是。”褚修远没有上前，只是让珍珠色能量在掌心自然流转，“但你不该只凭这个判断。”
女人冷笑，枪口稳得像焊在手上：“那凭什么？凭你们人多？”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建筑碎片从头顶坠落。几乎同时，远处的假光点也做出反应——完美模仿了褚修远侧身避让的动作，连抬手护住头部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妈的，它在学习！”雷克低吼，战斧已经握在手中。
褚修远的目光扫过幸存者屏障的控制节点。就像便利店监控室里同时出现两段完全相同的录像，唯一的区别在于...
“林队长，三点钟方向，能量导管过热。”他突然说，声音平静得像在报货架编号。
林队长甚至没问为什么，能量步枪已经调转方向。一道精准的能量束击中导管连接处，阻止了即将发生的连锁爆炸。
几乎同时，远处的假光点也做出了“指挥”，但它指向的是完全无关的区域。
年轻女人的枪口微微下垂了半厘米。
“巧合。”她咬着牙说，但目光已经不再在两者间快速切换。
第二个震动来得更猛烈。这次是整片地面开始倾斜，幸存者屏障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屏障核心过载！”马库斯喊道，“必须有人去手动稳定，但那里已经被假信号包围了！”
假光点立即“响应”，向屏障核心移动。它的动作流畅完美，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舞蹈。
褚修远却站在原地没动。
“雷克，左翼掩护。夏侯薇，清理上方坠落的横梁。马库斯，计算最佳稳定路径。”他的指令简洁明确，像夜班时分配补货任务，“澹台月，准备医疗支援，三号预案。”
团队立即行动，没有一丝犹豫。雷克的战斧精准劈开坠落的障碍，夏侯薇的射击清出安全通道，马库斯的数据实时更新在每个人的终端上。
而假光点那边的“团队”，虽然也在“协作”，但动作间总差了零点几秒的默契。就像便利店新来的兼职生，每个动作都标准，却缺少那种心照不宣的流畅。
年轻女人的枪口已经完全放下了。
“他们...”她看着假光点那边完美但刻板的配合，又看向褚修远团队这边带着微小瑕疵却浑然一体的行动，“他们太完美了。”
屏障核心处的假光点开始模仿褚修远的能量频率，试图稳定过载的节点。但它做得太好了一—好到每一个能量波动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好到不像是在救命，更像是在完成数学题。
褚修远走向屏障核心，珍珠色能量在指尖凝聚。他没有立即稳定节点，而是先轻轻触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孩子。
“没事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便利店夜班安抚迷路顾客时的那种平静。
孩子颤抖的身体慢慢放松。
假光点仍在完美地“执行任务”，但对周围幸存者的恐惧视而不见。
“现在，”褚修远转向年轻女人，珍珠色能量自然流转，“你学会怎么分辨了吗？”
女人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枪——但这次对准的是假光点。
“完美的都是假的。”她扣动扳机，“真正的守夜人，会先救人再救设备。”
假光点在能量射击中消散，但更多的假信号在远处亮起。维度结构在持续崩塌，时间所剩无几。
褚修远看向剩下的幸存者。他们眼中的迷茫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光芒。
就像便利店深夜的常客，终于学会了自己找到想要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