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县西郊营地被攻破、朱雀及其手下尽数被鲨鱼帮掳,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临河县。
这街面上的热闹与血腥,自然瞒不过那些消息灵通的地头蛇。
漕帮临河分舵舵主陶利、临河商会主事樊德文以及县衙王县丞,这三人几乎是前后脚收到了风声。
三人不约而同地屏退左右,心照不宣地再次聚到了他们常用来商议“要事”的望江茶楼雅间。
“啪!” 漕帮舵主陶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诧与一丝莫名的兴奋,“他娘的!沙慕仑那小子真敢干啊!居然真带人把那个朱雀姑娘给抢了?还把她的老底子一锅端了。”
他摸着下巴上的短髯,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那朱雀姑娘,上次为了那百亩营地的事儿,跟咱们打交道时,可是硬气的很呐!背后站着那位神秘的周爷,连咱们都得让她三分。没想到……嘿嘿,这转头就栽在了鲨鱼帮手里,成了阶下囚!”
临河商会主事樊德文,端着茶杯,小眼睛里却没了往日的和气,满是精明与审度:“陶舵主说的是啊。谁能想到呢?那位周爷……手伸得够长,估摸这朱雀姑娘就是他插过来的旗子。本以为是个过江猛龙,没想到这旗子还没立稳,就被沙旺坤那老鲨鱼一口给咬折了!”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这下可有好戏看咯!沙旺坤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兼霸道,他儿子抢了人,占了地盘,岂会轻易吐出来?那位周爷……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县丞,捻着几根稀疏的山羊胡,眉头紧锁,反而带着浓浓的忧虑:“二位,先别忙着看戏。尚且要小心应对。如今鲨鱼帮端了他的据点,掳了他的人,这梁子……结大了!”
他环视陶利和樊德文,语气沉重:“一旦那位周爷雷霆震怒,携势而来,这临河县……首当其冲!到时候,是龙争虎斗,还是殃及池鱼,犹未可知啊!”
陶利闻言,脸上的兴奋稍敛,冷哼一声:“王县丞,你未免太长他人志气!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周才再厉害,这里是江州,沙旺坤三品超凡的实力是摆设吗?他鲨鱼帮掌控着码头大半的苦力和船运,是那么好惹的?周才敢来,也得先问问沙帮主手里的分水刺答不答应!”
樊德文则打着圆场,胖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陶舵主豪气,王县丞谨慎,都有道理。不过嘛……对我们而言,这未必不是个机会。”
他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们斗他们的,我们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若是两败俱伤,这临河县的格局,说不定还能变一变。若是周才势大,我们未尝不能顺势而为,卖个人情;若是鲨鱼帮赢了,我们也可趁机巩固与沙帮主的关系。”
王县丞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只是……风暴将至,我等还需早作打算,切莫引火烧身才好。”
三人各怀鬼胎,心思各异。
陶利倾向于看好本土霸主鲨鱼帮,觉得周才是外来户,翻不起大浪;
樊德文则是标准的商人思维,寻求利益最大化,准备随时倒向胜利者;
王县丞则更多是出于官员的稳定考量,对即将到来的冲突充满担忧。
但他们三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鲨鱼帮这次,怕是捅了一个马蜂窝!
那位至今未曾露面的周爷,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平静了许久的临河县,乃至整个江州漕运圈子,恐怕都要因为这次“抢亲”,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了!
“看着吧,”陶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茶,而是即将到来的血腥味,“这江州的水,要浑了!好戏,这才刚开场!”
……
鲨鱼帮的水牢,建于总部最阴湿的地下,紧邻着浑浊的江水。
牢内光线昏暗,仅有几支火把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水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冰冷的江水没过小腿,刺骨的寒意不断侵蚀着被关押者的体温和意志。
朱雀和她手下幸存的十几名弟兄,就被扔在了这样的地方。他们背靠着湿滑冰冷的石壁,下半身浸在污浊的江水中,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
最可怕的是,他们身上那些在战斗中留下的伤口,一接触到这肮脏的江水,立刻传来一阵阵蚀骨钻心的剧痛!
“呃啊——!”一个年轻弟兄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大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在江水浸泡下皮肉外翻,边缘已经开始发白、肿胀,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
其他人也是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因为剧痛和寒冷而不住地颤抖。
伤口遇水,不仅加剧了疼痛,更可怕的是加快了溃烂和感染的速度。
在这缺医少药、环境恶劣的水牢里,这无异于被宣判了缓慢而痛苦的死刑。
朱雀的情况同样糟糕。她肩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左臂几乎抬不起来,冰冷的江水不断刺激着伤处,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倒下,她是这些弟兄们的主心骨。
“冷……好疼……周爷,您收到信号了吗?属下……快要撑不住了……”
(鲨鱼帮总部,聚义厅。
与地下水牢的凄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地上聚义厅内的喧嚣与得意。
少帮主沙慕仑换下了那身不伦不类的喜服,穿着一身锦袍,正唾沫横飞地向端坐在虎皮大椅上的父亲——帮主沙旺坤描述着白天的“丰功伟绩”。
沙旺坤年约五旬,身材异常魁梧,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周身散发着如同深海巨鲨般的凶悍气息,正是三品超凡境的威压。
他听着儿子的讲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用手指敲击着座椅扶手。
“爹,您没看见,那朱雀小娘们一开始多倔!不过现在嘛,嘿嘿,关在水牢里,有她受的!等磨掉了她的锐气,儿子再好好享用!”沙慕仑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