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携柳婉柠离开东江县,一路向江州府城方向行去。
途经临河县地界时,但见漕运繁忙,市集喧嚣,看似一派繁荣,然而细观之下,街头巷尾仍不乏面有菜色的饥民,与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形成刺眼对比。
这日晌午,两人在临河县一家临河的茶楼二楼歇脚,凭窗眺望运河上千帆竞渡。
周才看似随意品茶,实则强大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般悄然覆盖了半个县城,无数纷杂的念头和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感知,又被他迅速过滤、分析。
突然,几个充满算计和恶意的念头如同污水中冒出的气泡,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念头来自斜对面一间挂着“临河商会”匾额的精致雅间。
“那红衣娘们营地的布防图搞到手了没?今夜子时,趁他们最疲惫的时候,安排的人就去点火制造混乱。”
“王县丞那边的公文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一早就以‘查验瘟疫粮’为由去查封。”
“周掌柜,你的人准备好接收粮食的车马没有?只要官府的封条一贴,立刻运走,一粒米都不能给她留下!”
“哼,敢在临河地界撒野,管她什么来头,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这批粮食,我漕帮吃定了!”
“樊主事此计甚妙,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事后分润,绝不会少了二位的好处”
……
周才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通过读心术,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雅间内三人——漕帮陶利、商会樊德文、米商周永安——正在密谋的“连环计”全部细节!
他们的恶毒计划、官商帮派的勾结、以及对朱雀那批粮食的贪婪,尽数暴露在他的感知之下。
“好一个官商勾结,吃人不吐骨头的‘连环计’。”周才心中冷笑,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好奇打量着窗外漕船的小婉柠,瞬间便有了决断。
“丫头,”周才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我们今晚不去江州城了,先在此地看场好戏。”
“好戏?”柳婉柠疑惑地转过头。
“嗯。”周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有人想演一出‘强取豪夺’的戏码,那我们……就去帮他们改改剧本,让他们演一出‘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夜,月黑风高。
朱雀的营地戒备森严,巡逻的弟兄们强打精神,警惕地注视着黑暗。
连日来的骚扰和压力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营地中央,那数十辆盖着苦布的粮车静静停放,如同沉睡的巨兽。
谁也没有察觉到,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虚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甚至穿过了层层守卫,直接来到了粮车旁。
正是施展了隐身术的周才。
他神识微动,覆盖住一辆粮车,心念一转:“生存空间,收取!”
瞬间,整辆粮车上堆积如山的米袋凭空消失!紧接着,周才又从生存空间早已准备好的大量沙土中,兑换出同等体积的沙袋,整齐地码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他一辆接一辆地操作,如同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幽灵。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数十辆粮车上的两万斤精米白面,已全部被偷梁换柱,变成了看似一模一样、实则一文不值的黄沙!而真正的粮食,早已安然存放在他的生存空间之内。
做完这一切,周才的身影如同轻烟般消失在营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次日上午。
果然如周才所探知的那样,临河县的王县丞和县尉带着大批衙役兵丁,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朱雀的营地外,身后还跟着看似“恰好”路过的商会樊德文和米行周永安的车队。
“奉县尊大人令!查验可疑粮草!所有人等,不得妄动!”王县丞拿出一纸公文,趾高气昂地喝道。
朱雀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对方果然动用官府力量了!她强压怒火,带人迎上:“县丞大人!我等粮食来路正当,何来可疑?”
“是否可疑,查验过后便知!”王县丞不容分说,大手一挥,“来人!给本官查!”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掀开粮车上的苦布。樊德文和周永安也假意凑上前观看,脸上已经准备好了幸灾乐祸和贪婪的表情。
然而,当第一个米袋被划开时,流泻而出的并非白花花的大米,而是黄澄澄的沙子!
“这…?”那衙役愣住了。
王县丞脸色一变:“再看其他的!”
衙役们慌忙又划开几个米袋——全是沙子! 再划!还是沙子! 一连划开了前面好几辆车的十几个米袋,除了最上面一层为了掩人耳目确实是米袋(里面也早已被周才换成了只有表层是米,下面全是沙),后面的竟然全是实打实的沙袋!
“全是沙子?!”王县丞的声音都变调了,脸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樊德文和周永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几乎要突出来!他们冲上前,亲手撕开几个米袋,看着哗哗流下的黄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周永安失态地大叫起来,“昨天探子还报说……”他猛地意识到失言,赶紧住嘴,但已经晚了。
朱雀和她手下的人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的黄沙,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们的粮食呢?那两万斤真真切切的粮食呢?怎么一夜之间全变成沙子了?
王县丞又惊又怒,感觉被耍了,厉声质问朱雀:“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粮食呢?!”
朱雀此刻反而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诡异的变故似乎……对自己有利?
她冷笑一声,反将一军:“县丞大人,我也正想问你呢!我这营地日夜有人看守,如今粮食不翼而飞,变成了沙子!莫非是出了鬼不成?还是说……大人您这查验的消息,本身就有问题?”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樊德文和周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