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不打扰她休息了。”空朝钟离颔首,目光掠过床上呼吸渐稳的夏玲,轻声补充道,“凝光小姐说要重修群玉阁,我们想着去搭把手,或许能帮上些忙。”
“顺便……顺便捞点好处嘛。”派蒙在他肩头晃了晃,小声补充时还偷瞄了眼卧室方向,生怕吵醒夏玲,“比如让凝光小姐多给点摩拉,或者送点群玉阁的特制点心什么的。”
钟离闻言,唇边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嗯,祝你们好运。群玉阁重修事务繁杂,能得你们相助,凝光应当会感念。”说罢又浅啜了几口茶,目光落回夏玲脸上,像是在确认她睡得安稳。
空和派蒙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木门合上时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
没过多久,院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竹篮晃动的轻响。瑶瑶挎着个竹篮走进来,篮子里放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从药庐取来的药材,她踮着脚推开堂屋门,脆生生喊:“夏玲师姐,我来给你送药了——咦?钟离先生也在啊!”
小姑娘显然有些意外,眼睛睁得圆圆的,连忙把竹篮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钟离先生好。”
“嗯。”钟离早已收起了龙角与尾巴,此刻看上去与寻常文人无异,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我来看看她,既然你来了,这里便交托给你。”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再不走,胡桃堂主怕是又要寻到此处,说我‘偷闲摸鱼’了。”
瑶瑶连忙点头,笑着摆手:“钟离先生慢走!我会好好照顾师姐的!”
送走钟离,瑶瑶转身进了卧室,见夏玲还睡着,小脸依旧泛着潮红,便放轻了动作,把药材从竹篮里拿出来。她歪着脑袋看了看夏玲,小声嘀咕:“师姐肯定累坏了……先把药煎好,等师姐醒了刚好能喝。”说着便端起药材,拎着小药罐往厨房去了。
卧室里安静了没多久,夏玲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宿醉般的昏沉感还没散去,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看向床边——空无一人。方才噩梦里抓着的温暖触感不见了,连空气中那缕熟悉的岩元素气息也淡了,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她小声咕哝:“师傅……走了啊……”话音刚落,鼻尖却猛地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道算不上臭,却带着股极冲的苦涩,混着些焦糊气,从厨房方向飘过来,直直往鼻腔里钻。夏玲皱紧眉头,撑起身子坐起来,疑惑地望向厨房:“呃……这是什么味道?瑶瑶在做什么?”
正想着,厨房门“砰”地被推开,瑶瑶端着个黑陶碗跑出来,碗里是黑漆漆的药汁,还冒着热气,那股冲鼻的味道更浓了。“夏玲师姐!你醒啦!”小姑娘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床边,把药碗递过来,“刚好药煎好了,师姐快趁热喝药!”
夏玲看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还没凑近就闻到那股苦得发涩的味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欸……可、可以不喝吗?我感觉好多了……”
“不行哦。”瑶瑶把碗往她面前递了递,小脸上满是认真,“白先生特意交代的,说这药能退烧安神,良药苦口嘛。而且白先生还说,师姐你现在身子虚,没好利索之前最好别下床,得乖乖卧床休息。”她从口袋里摸出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晃了晃,“师姐乖乖喝药,喝完我就给你吃桂花糕,甜丝丝的,就不觉得苦了。”
夏玲看着那碗药,又看了看瑶瑶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被扶着坐起身,接过了药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苦味,她犹豫了半天,才捏着鼻子,仰头咕咚咕咚把药汁灌了下去。
苦涩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往下滑,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浸在了苦水里。她放下碗,正想拿桂花糕压一压,瑶瑶立刻把糕点递到她嘴边。
夏玲咬了一大口,本以为会尝到熟悉的甜香,结果舌尖触到的却是……带着药味的苦涩。她愣了愣,嚼了嚼,确认没弄错,顿时欲哭无泪:“呜……桂花糕……也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