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的掌心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在苍白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近乎透明的青白,连带着小臂的肌肉都绷得发紧,凸起的筋络像蜿蜒的藤蔓,清晰地印在皮肤之下。她死死盯着不远处正缓步靠近的博士,目光里淬着警惕,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博士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林唯的心尖上。她在心里飞速盘算——博士的这个切片体能或许不算顶尖,寻常格斗未必占优,但他那些层出不穷的发明,小到能瞬间麻痹神经的微型针剂,大到足以轰穿墙体的能量炮,足以轻易碾碎自己的抵抗。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绝不可行。她将手背在身后,指尖悄悄蜷缩,目光像绷紧的弦,死死锁着博士的每一个动作,连他衣角的轻微晃动都未曾放过。
就在博士来到她面前,带着一丝探究的笑意抬起手,正要触碰她发顶的时候,林唯眼中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像沉寂的寒潭突然划破一道闪电。
就是现在!
几乎是念头落下的刹那,她墨蓝色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色彩,最终彻底变为纯净的白色,垂落在肩头,和百年前那个普通的自己所差无几。
更惊人的变化紧随其后。暗红色的光晕在她身侧骤然凝聚,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搅动,泛起细微的涟漪。光晕眨眼间便幻化成一个棱角凌厉的方块,约莫两人高,稳稳地立在地面上。方块的边缘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表面却光滑得像凝固的熔岩,透着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质感。它出现得毫无征兆,速度快如闪电,带着划破空气的轻微呼啸声,“砰”地一声闷响,精准地将博士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裹了进去,连一丝缝隙都未曾留下。
方块落地的瞬间,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细小的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透过光滑如镜的方块表面,隐约能看到里面博士惊愕的侧脸,他瞳孔骤缩,刚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被死死锁在方块内部,只传出一阵模糊的、闷闷的声响,像是被捂住了嘴的困兽。那方块像一块沉甸甸的远古封印,透着不容挣脱的压迫感,将博士所有的动作与声音,都隔绝在这方暗红的囚笼里。
林唯看着眼前静静矗立的方块,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发尾的白色以缓慢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回熟悉的蓝色,垂落在肩头。她往后退了半步,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这是百年前那位前辈借给她的力量,强大得让她几乎无法完全掌控,每一次使用,都像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她心里非常清楚,尽管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去压制这股力量的反噬,将其精准地用于困住博士,但目前的能力水平仍然有限。虽然能够暂时压制住博士,让他无法动弹,但这显然只是权宜之计,方块的封印撑不了太久,根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林唯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那红光像跳动的火焰,在她漆黑的瞳孔里转瞬即逝,却让人莫名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和恐惧,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力量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下一刻,只见林唯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将掌心紧紧地贴在了那个神秘的暗红方块上。她的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仿佛在触碰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在她的手掌与方块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出来,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实验室里的仪器都随之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伴随着这股能量的冲击,那个原本坚固无比、连博士的发明都无法轻易打破的方块,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在眨眼之间就化为了一堆细微的暗红色粉末,轻飘飘地飘散在空气之中,落在地面上,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
解决完博士,林唯转身时脚步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寒意。她望着那方早已空无一物、却仍残留着能量波动、似乎还在微微震颤的地面,唇瓣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实验室里的风卷走:“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每个字都像从磨破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没再回头,攥紧了藏在袖中那个小小的、装着缓解能量反噬药物的玻璃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沿着斑驳的墙壁快步穿行,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最终拐进了实验室后方那片废弃已久的管道区。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管道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两种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只有管道滴水的“嗒、嗒”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节奏缓慢,却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这片死寂的区域打着节拍。林唯靠在一根冰冷的铁管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刚想直起身,肋下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那疼痛尖锐而剧烈,像是有一把刀在狠狠搅动。疼得她闷哼一声,手忙脚乱地扶住管壁,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栽倒在地。
启动暗红方块时强行调用的能量还在体内乱窜,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刮着经脉,每一次流动,都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几道被博士的防御装置划出的伤口还在渗着黑紫色的血,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灰败,显然是沾染了某种有毒物质。
就在这时,管道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响,声音尖锐刺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直到确认那只是老旧管道因年久失修而自然松动发出的声响,她才缓缓松了劲,后背重新抵回冰冷的铁管,胸口因为刚才的紧张而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