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狼领的林间雾气尚未散尽,戴因的目光忽然被不远处一堆跳动的篝火吸引。那火焰颜色暗沉,边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灰紫色雾气,细看之下,竟有扭曲的符文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嗯?火焰上漂浮着深渊的咒语。”他走近几步,指尖微动,似在感知着什么,“以教团的行事风格,绝不会只留下这一处痕迹,或许在附近还有类似留存。在附近多搜索一下吧。”
“好。”空点了点头,立刻握紧剑柄,与派蒙一同散开搜寻。
这不找不要紧,一找吓一跳。奔狼领的树影深处、岩石缝隙间,竟藏着好几个同样闪烁着诡异符文的篝火。那些篝火不知燃烧了多久,周围的草地都泛着不正常的焦黑,毫无疑问是深渊教团的手笔。
“你已经搜索完了吗?”戴因见空归来,开口问道。
“发现了很多深渊教团的痕迹!”派蒙抢先飞到空身前,指着远处的方向说道。
“我刚才在这附近也搜索了一阵,确实有一些痕迹。”戴因颔首,语气却没什么波澜,“但是那些都只是深渊法师留下的粗浅痕迹,没有更深层的深渊力量存在。”
他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高耸的北风祭坛,石雕上的狼首在风中沉默矗立。“看来,即使是深渊使徒,也不大愿意招惹北风的王狼。”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我们也离开吧,那头老狼唯一值得夸赞的,就只有它那不容侵犯的领地观念了。”
“所以说,线索这就断了?”空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失望。
“不,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可去。”戴因的眼神投向远方,“行动起来吧,我在风龙废墟等你。”
话音未落,戴因的身影便如同融入了风里,一晃眼就消失在林间。
“他怎么走这么快!”派蒙对着空荡的树林眨了眨眼,忍不住吐槽,“算了算了,我们也抓紧时间赶过去吧,可别被他落下太多!”
“嗯。”空点了点头,脚尖轻点地面,便朝着风龙废墟的方向快速跑去。
风龙废墟的断壁残垣在阳光下更显苍凉,戴因早已等候在入口处。“我听说了你们在龙灾中的事迹。”他看着快步走来的空和派蒙,缓缓开口,“你们来的时候,这里被叫做风龙废墟。但现在这个地名的重点,应该是‘废墟’,而不是‘风龙’了吧。”
说着,他转过身子,目光扫过那些破碎的石柱与城墙:“其实在我的记忆里,这片废墟大部分时间都与那条龙没什么关系。我第一次见到旧蒙德废墟的时候,东风之龙还未堕落,更不会来此筑巢。”
“你说的是几百年前的事吧?”空惊讶地问道。
“不必深究。”戴因轻轻打断,转移了话题,“曾经封印着这座废墟的导光机关,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如果深渊教团对这座废墟有兴趣,那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些机关。我们就先去一处导光机关看看情况。”
空与派蒙对视一眼,立刻跟上戴因的脚步。来到一处导光机关旁,果然见到几只丘丘人和史莱姆聚集在此,显然是被深渊力量吸引而来。但除此以外,并没有看到戴因所说的深渊使徒的痕迹。
“结果还是没有见到深渊使徒呢。”空解决掉魔物,轻轻叹了口气,“有点遗憾。”
“不必直视那种怪物……这不该说是遗憾。”戴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我想,以你的身份,以后一定会与它们有所交集。”
“说起来……你一直是一个人旅行吗?那你的那个旅伴呢?”派蒙绕着戴因飞了一圈,好奇地问道。
“她……她不再旅行了。”戴因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了几分,才缓缓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一个人旅行呢?”空看着他的侧脸,追问了一句。
“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办完。”戴因的目光投向远方,语气沉重,“等办完了之后,我就会回家休息。”
就在这时,空突然睁大了眼睛,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他猛地抬头,望向风龙废墟深处,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
“空!你怎么了?”派蒙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飞到他身边,担忧地问。
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山崖上:“……那边的山崖上,有熟悉的气息。上次来风龙废墟的时候,也有一瞬间……感受到过类似的感觉。”
“熟悉的气息吗……?”戴因皱了皱眉,思索着说道,“除了可能是熟识的人,还可能是熟记的魔物,或是与你过往相关的事物。”
“难道是……深渊?”派蒙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不管是哪一方,若是想要弄清楚,直接过去看看就是。”戴因不再犹豫,率先朝着山崖的方向走去。
一抵达山崖顶端,空便立刻展开地毯式搜寻,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跟在他身后的戴因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你说的那种熟悉的气息,现在还能感受到吗?”
“就在附近,很淡,但确实存在。”空沉声道,脚步不停。
“但这里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和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景色也没有差别。”戴因环顾四周,除了风吹过岩石的声音,并无其他异样。
“你说上次?”空猛地回头看向戴因,“你也来过这里吗?”
戴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说道:“上次旅行的时候,我的旅伴带我来过这里。我……只是一直陪着她,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空的目光落在了地面上一串模糊的脚印上:“守卫的脚印……在这里也有遗迹守卫游荡吗?”
戴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走到脚印的尽头。那里一株白色的蒲公英被生生踩扁,花瓣蔫蔫地贴在地上。“真是连一株蒲公英都不得安宁。”他低声感叹。
空蹲下身,低头望向这株被踩坏的蒲公英。忽然间,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漆黑的天空、陌生的神明、与荧紧握却被强行分开的手……他再次想起了那位将他们兄妹分离的白发神明。
“这株蒲公英……”空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呆呆地看着那朵花,“我……感受到她了。”
“刚才手触碰的瞬间……”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丝微弱却熟悉的气息。
戴因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或许,这株蒲公英上,带着只有你能感受到的气息。至于原因……难道是它经历了什么,与你有关的时刻吗?”
“无论如何,都要查清……!”空猛地攥紧拳头,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光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要焦急。”戴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得仿佛带着能让人冷静下来的魔法,“烦躁与焦虑是心智之敌,你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少,现在你知道了,她还在这个世界上。在这种时刻,最重要的事,就是这场寻找她的旅行。”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空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定的光芒。
“这句话,确实很适合时刻牢记,作为旅行背后的意义。”戴因轻声说道,随后单手抚胸,微微颔首,“祝你在旅途的终点寻回血亲。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暂时道别吧。”
“嗯?你要走了吗?”空有些意外。
“只是暂时离开而已,别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戴因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毕竟,你回答了我那三个问题。”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崖顶上只剩下空与派蒙,还有那株被踩扁的蒲公英。空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戴因离去的方向,心中既有对重逢的期待,也有对寻回妹妹的坚定信念,一时间竟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