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际酒店顶层套房。
沈妄站在落地窗前,正对着远处那栋高耸入云的秦氏集团总部大楼。
红雀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将一台平板电脑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兴奋。
“已经冲上热搜第三了,秦氏的股价今早开盘,应声跌了两个点。”
沈妄的视线从屏幕上的股市曲线图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波澜。
“开胃菜而已。”
他吐出两个字,转身从助理手中接过文件。
红雀盯着他的侧脸:“他会肯定反击。”
“所以我回来了。”
红雀沉默了。
她跟了沈妄三年,从欧洲的资本泥潭里杀出来,亲眼看着这个男人如何从一个代号江夜的幽灵,变成让整个欧洲金融圈闻风丧胆的东方新贵。
她比谁都清楚,商业版图、金钱帝国,这些都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回来,只为一个人。
沈妄合上文件,递还给助理。
“通知下去,今天下午三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红雀一愣:“地点呢?”
沈妄走到落地窗前,抬起手,指向对面那栋黑色的摩天大楼。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红雀点头离开。
沈妄重新望向那栋他无比熟悉的大楼。
三年前,在那栋楼的顶层,他跪在秦彻脚边,现在,他要站在这里,把刀插进去。
……
同一时间,秦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气氛异常凝重。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集团的最高层管理者,每个人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秦彻坐在主位,黑西装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投影仪上,是关于江夜财团的分析报告。
“……据我们的调查,江夜财团背后的主要资金来源,是欧洲三家顶级风投,总资产……保守估计超过五百亿美元。”
财务总监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而且,他们这次高调宣布投资的项目,技术方向与我们的核心AI项目高度重合,选址……选址就在我们正对面……”
“够了。”
秦彻出声打断。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投影仪上那张照片——那是江夜在欧洲某个商业峰会上的抓拍。
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冷静得不带一丝人气。
秦彻盯着那张脸,那张让他找了三年,恨了三年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继续。”
市场总监硬着头皮站起来,指着屏幕上的日程表。
“他们下午三点在对面工地召开奠基发布会,已向全城媒体发邀请函……”
“啪!”
刺耳的脆响。
秦彻手里的签字笔,在他指间被硬生生拗成了两截。
墨水溅在千万合同上,洇开一团黑色。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
秦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那片三天前还荒芜着的空地,此刻已经竖起了高高的围挡,数台工程车正在其中穿梭作业。
沈妄。
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向我宣战。
林伯走上前:“先生,您的手……”
秦彻这才垂眼,掌心被笔杆划出一道血痕,他抹去血迹,转身。
“都出去。”
两个字,如同天赦,高管们逃也似的离开会议室。
门关上。
良久。
良久,秦彻开口:“他故意选那个位置。”
“是。”林伯垂首。
秦彻走回窗前,伸出手,掌心贴上冰冷的玻璃。
隔着这层玻璃,他仿佛能看见对面工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见他如何一点一点,在自己眼前,建起一座用金钱和恨意堆砌的堡垒。
“给他发请柬。”
秦彻突然开口。
林伯一愣:“先生?”
“以我私人的名义,为江夜先生设宴洗尘,”秦彻转身,阴影落在脸上,“地点,秦宅,时间,今晚八点。”
“他刚回国,行事如此高调,恐怕……”
“他等不及,”秦彻打断他,一字一顿,“我也等不及。”
林伯沉默了,“是。”
秦彻拿起桌上的私人终端,屏幕自动亮起,推送的正是刚刚发布的新闻。
【神秘财团“江夜”高调回国,豪掷百亿剑指京城高新产业!】
配图,是沈妄走出机场VIp通道的照片。
他穿着深色的长款大衣,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身姿挺拔,被一群保镖簇拥着,气场全开。
秦彻的拇指,在那张冷漠的脸上反复摩挲。
三年。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那就别想再走了。
……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
秦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秦彻站在落地窗前已经十分钟。
对面空地上,白色发布台在阳光下刺眼,记者陆续入场,黑压压的人群涌向那片土地。
林伯递上望远镜,秦彻没接。
他不需要望远镜,就能看清那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坐在主位上的身影。
下午三点,新闻发布会现场。
“江夜财团”四个烫金大字正对着秦氏logo。
台下,长枪短炮,座无虚席。
沈妄坐在主位,神态从容。
“江先生!请问您为何选择在这个位置投资建厂?这是否意味着您将与秦氏集团展开正面竞争?”一个记者抢到了提问机会。
沈妄身体微微后靠,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全场。
“因为我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隔着镜片,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看向对面那栋大楼的顶端。
“站得高一点,能更清楚地看清我的邻居,在做什么。”
全场哗然!
邻居两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这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记者们疯了,无数个问题砸过来。
“所以您承认与秦氏存在竞争关系吗?”
“江先生,有传闻说您与秦氏的掌权人秦彻先生早就认识,是真的吗?”
“竞争?”
沈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没理会第二个问题,只用标准中文,一字一句开口。
“不。”
“我只是觉得,有些十八年前的旧账,需要回来,亲自算一算。”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现场炸开!
十八年前?秦家?
记者们脑中瞬间闪过无数被尘封的秘闻,快门声和闪光灯汇成了一场猛烈的风暴。
沈妄面不改色地迎着那片刺眼的光,等现场的喧嚣稍稍平息,他站起身。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最后看了一眼对面那栋沉默的摩天大楼,转身离去。
他知道,秦彻在看。
一定在看。
红雀快步跟上,凑到他耳边。
“少爷,秦氏那边来消息了。”
“说。”
“一份私人请柬,邀请您今晚八点,去秦宅赴宴。”
沈妄的脚步顿了一下。
秦宅。
埋葬了他整个童年,埋葬了沈家最后一点骨血的地方。
红雀低声问:“您……要去吗?”
沈妄停在原地,阳光在他脚下投出一道狭长的阴影。
良久,他笑了。
“去。”
“为什么不去?”
抬起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敢请,我就敢去。”
“那是他的龙潭虎穴,也是我的埋骨之地。”
“我就让他亲眼看看,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能有多可怕。”
……
傍晚,秦宅。
古朴厚重的宅院灯火通明。
书房内,秦彻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他杯中轻轻摇晃。
林伯推门而入,躬身道:“先生,江先生那边回复了,他会准时赴宴。”
“他当然会来。”
秦彻没有转身。
“因为他和我一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可他忘了一件事。”
“他忘了,他这条命是谁救的,他这一身的本事是谁教的,他手里的那把刀,当初是谁亲手递给他的。”
秦彻拿起电话,拨通了内线,对着那头吩咐。
“告诉厨房,今晚的菜单加两道菜。”
“松鼠鳜鱼,还有桂花糖藕。”
“让他想起来,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