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儿曼娘还不知亲生母亲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年幼的妹妹身上。
这几日她忙的脚不沾地的,每日早出晚归,随着董思林一起张罗作坊,虽是辛苦了些,心里却是踏实的很。
看着那作坊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的成型,家什也陆续进场,不过短短七八日,已经有模有样了,让她欣慰不已。
董思林本是准备当个甩手掌柜,把作坊改造的事交给下头人打理,但见曼娘事事亲力亲为的,反倒不好意思了,这几日也跟着跑前跑后的。
两人日日碰头,关系倒是熟络了不少。
相处久了,董思林越发对曼娘刮目相看起来,这姑娘不同于一般市井人家出身的小家碧玉,每每言之有物,且做事认真负责,对作坊未来的经营也颇有看法。
最重要的是,两人每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这姑娘都不会意气用事,反而是心平气和,就事论事的理论,两人有商有量的,相处十分愉快。
鉴于看了太多老爷子同人尔虞我诈的合作,对于曼娘的真诚他感慨万千。
他做人亦是如此,旁人敬他一寸,他便愿意还上一尺。
看多了人心的贪婪,反而对旁人的真挚越发珍惜。
而曼娘也对董思林改观不少,可能是他的容貌太具有欺骗性,曼娘总觉得他有些不靠谱,是那种靠着家业浑噩度日的二世祖。
对于两人合作开作坊的事她之所以亲力亲为,也是怕董思林不务正业,不想这几日相处下来,才觉得是自己狭隘了,以貌取人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
他果然如二喜说的那般,是个有能力的东家,怨不得桑家酒肆的掌柜伙计都对他赞不绝口,初始还以为旁人是自卖自夸,如今看来倒是实事求是了。
这几日对于自己的提议,他都认真考虑,并试图提出更合理的安排,让她另眼相看,总之两人相处十分愉快,也让她放心不少。
合作伙伴不是个独断专行,又狂妄自大的,这让双方都满意不已。
“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明日你就领了人来,咱们先磨合一段时日,待大家都熟悉了,再挑个黄道吉日正式营业。”
董思林抖了抖衣襟上的灰尘,这几日他都陪着曼娘混在作坊,这里日日有匠人盘灶,尘土大的很。
他也一改往日的装束,今日穿了件低调的藏青色窄袖对襟长衫,腰间用了皮质玉带腰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用一顶银丝玉冠固定,整个人一改先前的洒脱不羁,反而透着股世家公子的沉稳。
先前每次见他时都是装束浮夸,夺人眼球的,这几日突然如此低调,曼娘还有些不习惯。
只是抛却了华丽的衣饰,大大方方露出的俊脸却是天然去雕饰,让他整个人都如明珠去尘一般,俊美的不像话。
好在曼娘这几日日日对着,有了免疫力,不再如头一日那般惊艳到失态,对此董思林还毫不客气的嘲笑了她好几日,让她羞愤至极,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此时听董思林提议,她点点头。
“你招揽的人手可到位了?!”
这头儿郑言母子,于氏,叶兰娘母子,满打满算也就七八人,其余的人还是得董思林寻摸。
“目前有三十人左右,都是签了身契的青壮年,男女都有,先使唤着,不够了再买。”
董思林不以为然,买卖人口对他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曼娘一听都是签了身契的,放心了不少,对于自己带来的几人,自然也是要签定文书的,不是卖身文书,而是保密文书,虽都是熟人,也要防患于未然。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就让她们过来,具体事宜明日再安排。”
待说定了明日的安排,两人这才离开了作坊,曼娘照旧上了马车,董思林却是骑马先走了,虽是同路,也不好男女同坐一辆马车。
且董思林为了避嫌,并没有随着马车走,而是先打马离开了。
他进了城直接回了董家,先前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没有掺和,反倒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回了家,对此董老爷子面上抱怨,心里却是十分满意。
他还在,自然容不得旁人挑战的权利,在董家指手画脚。
董思林本是懒得掺和,不想正中老爷子下怀,且知道大夫是他请的,对他越发满意了些。
今日听外头来报说儿子回来了,当即命人唤了他来。
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董成身子好了不少,已经能下床走上几步,只是还是虚弱的很,脸上也不好看。
此时看见儿子,见他一改先前的打扮,穿的正正经经的,再没有往日放荡不羁的模样,越发沉稳了些,董成眼里的满意越发藏不住了。
这是自己所爱女子为自己生的儿子,打小聪明伶俐不说,相貌更是集齐了他同桑氏所有的优点,放眼京城,能比自家儿子更俊俏的压根没有,怪不得能引得贵女都上门说亲。
想到这里,董成一脸得意,儿子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
“你可有事?!若是无事先容我回去洗漱一番。”
董思林见老爷子一句话不说,只是一脸赞赏的看着他,那目光灼灼的,看得他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的很。
这老头子被毒傻了不成,做甚用这种肉麻兮兮的眼神看他。
董思林下意识有些不好的预感。
加上他骑马急行了一路,这都是五月初了,气温渐渐升高了不少,一路走来浑身汗津津的难受的很,他本就爱洁,与其在这里同老爷子打哑迷,还不如早早回去漱洗一番歇一歇,这段时日累的够呛,自己开了十来家铺子也没这般累过。
“莫慌莫慌,唤了你来自然是有正事。”
董成见儿子一脸不耐的,也没有不悦,反而觉得他这是真性情,是同自己亲厚。
“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董成抿了口茶水,不慌不忙道。
“我说了,那崔家姑娘谁愿意娶谁娶,我是绝不会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