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继母,大孙子的婚事有了眉目,她不高兴也就罢了,还耷拉着一张死人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定是见不得王家人好。
这个克死了前夫的晦气玩意儿,她们王家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东西。
王婆子火冒三丈,若不是年龄大了,身子骨不便,只怕要跳起来教训李氏。
被斥骂到脸上的李氏终于回过神来,听着王婆子满嘴的污言秽语,她恨不得拿抹布塞住这老虔婆的臭嘴。
最后却只能把心底的念头压下去,强扯出一丝高兴来。
“瞧婆母说的,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见不得大郎好,只是一时有些惊讶,还以为得等上一段时日呢,这下好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家就要办喜事了。”
李氏强装出欢天喜地的架势,终于让王婆子脸色好看了些。
“你明理就好,待新媳妇儿进了门,以后王家就有她张罗,你这个继婆婆,也能享享清福喽!”
王婆子阴阳怪气的,成功让李氏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这是连自己仅有的一点权利也要剥夺了,往后的日子只怕难熬了。
李氏一颗心油煎一般,当初打曼娘的主意,就是怕如此,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曼娘有了心上人,且上次一见能明显感觉出,这死丫头对自己态度冷硬,压根不给自己接近的机会。
而王大郎又相中了别人,两个当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又能如何?
一时间李氏又气又急的,心里更是有止不住的担忧,担心新媳妇儿进门自己在王家就更没有立足之地,她还年轻,往后还有几十年要在王家过,决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胡乱应付了王婆子一番,就心乱如麻的出了正堂。
在院里胡乱转了几圈,依旧烦躁不已,干脆出门瞎逛。
随意的走着,竟不自觉的走到了赵氏布庄门口。
这就是王婆子说的同王家大郎相看的赵家,也不知赵家小闺女生的如何,能入王大郎眼的,应该不差吧。
正待她满心焦虑之时,突然见赵家布庄的东家夫人领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女出了铺子。
这赵氏她打过照面,现在身上新裁的衣裳还是她给量的尺寸,知道她是王家的新妇,赵氏还夸她有福气,说王家家境殷实,以后吃喝不愁,可不是掉进福堆儿里了。
当时她得意不已,如今想来却是讽刺的很。
她怕被赵氏认出,忙狼狈的避到了一边,暗中观察着母女俩。
赵氏生的方脸阔鼻,有些男相,女儿却眉目清秀,娇娇弱弱的,看着跟个不胜风霜的菟丝花一般,打扮的也十分清丽,乌黑的发髻上只攒了朵娇粉色的重瓣芙蓉绢花,越发显得她弱不禁风的。
怪不得会引得王大郎点头,的确是有两分姿色。
只是比起自己的曼娘慧娘,还是差上一些。
且在李氏看来,这赵兰儿脸庞稚嫩,显然还没有及笄,这让她有些吃惊,赵家也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女儿嫁人。
看年岁比她家慧娘也大不了多少。
“赵兰儿十三岁,虚岁已经十四了,此时定人家也不算太早,待一套流程走下来,又得大半年,差不多也及笄了。”
李氏装作若无其事的同一旁铺子的胖妇人打听,听到才十三,一脸惊愕。
这也太小了些,竟同自家慧娘差不多。
“别看她年岁小,这赵兰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心眼儿就多,都是街坊,我家金宝先前就被她忽悠过,也不知哪户倒霉人家,聘了她去,只怕往后要家宅不宁喽。”
那胖妇人一脸幸灾乐祸的,想来赵兰儿同人相看已经不是秘密了,赵家人也笃定女儿能嫁进王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此话一出,李氏更是倒抽一口气,敢情这赵兰儿还是个城府深的,她若是进了门,有王老婆子跟王大郎护着,自己这个便宜婆婆只怕也拿捏不住她,往后自己在王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一时间李氏越发焦虑。
心里对赵家怨恨不已,这么小的姑娘都能拿出来嫁人,真是心狠。
如今倒好,她同王大郎一拍即合,曼娘又不受自己摆布,她算是彻底没招了。
李氏惊怒交加。
“你打听她做甚?可是王家的人?!”
胖妇人见李氏听了自己的话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由八卦道。
“不是不是,先前我家姑娘也同王大郎相看过,只是没入他的眼,这才好奇赵家姑娘是什么天仙人物。”
李氏扯谎道。
那胖妇人闻言哦了一声,下意识的打量李氏,见她虽是半老徐娘,却是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儿,当娘的如此相貌,女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怎么会没相中,胖妇人有些唏嘘。
这王家大郎可是出了名的挑剔,这城东适龄姑娘被他挑了个遍,硬是没有相中的,这才挑了个还没及笄的赵兰儿。
在她看来,这么小的姑娘要嫁人就是造孽,若是她家闺女,才舍不得这么早嫁人。
“你家姑娘多大了,我这里倒是有个俊秀的后生。”
胖妇人见李氏生的不差,顿时来了兴趣。
“我大女儿虚岁十六,小的虚岁十三。”
李氏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只是说到虚岁十三,心里一顿。
曼娘也就罢了,上次见自己一脸冷漠的,感受不到她任何一点的情绪波动,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对她来说跟个陌生人一般,想来不好拿捏,且今日听白氏说她有了心上人,只怕越发不受自己控制,但慧娘就不一样了。
慧娘向来同自己亲近,上次一见虽是满脸怨怼,更多的却是委屈,因为心里有期待,才会有怨恨。
且她年岁小,不比曼娘年纪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若是自己有心笼络,慧娘应该会比曼娘好控制。
最重要的,自家慧娘可是要比赵兰儿生的还要标致些。
这种想法一出,李氏一扫刚刚的焦虑,露出些迫不及待来。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把赵王两家的婚事搅和散了。
她定了定,匆匆离开了赵氏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