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薛家的生意,真娘一脸艳慕,这段时日她一天三次的在薛家大姑娘跟前刷存在感,偏偏那姑娘是个油盐不进的,始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想要同她交好套出炒货配方的套路显然是走不通,这两日她同自家男人每日想着如何偷出配方来,也是一筹莫展,心中焦虑不已。
此时被人问起隔壁的生意,她是羡慕嫉妒恨。
“市面上最近兴起的炒花生知道吧?就是这薛家姑娘做的,家里支着一口大锅,一整日都不停歇,做好的炒货有专门的人来拉,她甚至不用操心卖不出去,坐在家里就把钱挣了,听说汴京城许多家铺子都卖她家的炒货,这姑娘一日下来,只怕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真娘说着,心里仿佛燃着一把火一般,直烧的她心突突的跳,恨不得立刻谋了那配方去。
“要不说咱们胡同风水好呢,听说这姑娘姐弟几个是孤儿,先前寄人篱下,在亲戚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自从搬到咱们胡同后,那是顺风又顺水,银子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她家里跑,拦都拦不住,所以说你若是租了我家的房子,定也能同那薛姑娘似的,八方来财,干什么都顺顺利利的。”
真娘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也是舌灿莲花,连风水都扯上了。
只是此时的薛仁义满脑子嗡嗡的,只看到真娘嘴一张一合的,压根没听到她说的什么。
眼下他满脑子都是炒花生,薛曼娘。
炒花生他自然是知道的,这吃食是前些时日突然出现在市面上的,刚开始只有十来家酒肆茶楼卖,自家东家常去的桑家酒肆就有,先前有幸跟着去了一次,那炒花生小小的一碟子,竟然卖几十文,好在它咸香酥脆没有辜负它的价格。
后来听东家说外头也有零售的,先前还在大相国寺碰见个妇人售卖。
“叫做薛家炒货,同桑家酒肆的味道一模一样,想来是一家的货,同是姓薛,莫不是你家亲戚?!”
当时东家还调侃过,他自然否认了,天下姓薛的何其之多,他们搬来汴京也不过短短半年,同他们有亲的也只有薛曼娘姐弟几个。
谁曾想还真是他的亲戚。
薛仁义一脸震惊的,竟不知曼娘还有这手艺,为何她不早说,反而藏着掖着的,等撵了他们出门才自己偷偷摸摸的做来卖钱。
想起先前曼娘百般算计,一步一步的做局把他们撵了出来,薛仁义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
这死丫头就是个城府深的,先前被如此拿捏都能沉住气,没在他们面前透露半分自己的能耐,一想到守着这么个会下金蛋的鸡,偏偏让她跑了,薛仁义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当初就该供祖宗似的供着她,让她替自家当牛做马。
如今倒好,两家反目成仇,宅子没了,挣钱的营生也同他们没了关系,一时间薛仁义觉得心肝脾胃肾都是疼的。
“郎君?!郎君!!!”
真娘喋喋不休的介绍了半晌,说的口干舌燥的,硬是不见来人表态,她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唤他道。
“哦!娘子请说!”
薛仁义强按住内心的翻腾,佯装镇定道。
“郎君看我这房子如何?!打算什么时候租?!”
“租……哦……我今日只是先过来看看,待归家还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今日劳烦娘子了,先告辞了。”
此时薛仁义也顾不得同真娘多废话,当即拱手告辞了去。
不顾身后真娘殷切的呼唤声,脚下生风,很快就急步奔出了胡同。
“嗳…郎君留步……价格好商量……郎君……嗳你别走啊……”
真娘也跟着出了院子,眼睁睁的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一脸气急败坏的。
“什么人啊!真是无礼!”
眼见人走的没影儿了,真娘才一脸灰败的暗骂一句,转头看到薛家的远房亲戚正推门出来,准备往隔壁的张家歇息,她羡慕张家好运气之余突然计上心头,忙扯了个笑迎了过去。
“叶娘子?!忙完了?!”
叶兰娘看着眼前热络的妇人,知道是街坊邻居,秉着远亲不如近邻的原则也露出个得体的笑来。
“嗳!忙完了,真娘子在这里做什么。”
“嗐~还不是刚刚有人说要租房,我好心好意的领着他看房,结果却是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了,真是无礼的很。”
真娘抱怨道。
兰娘想起张娘子说的真娘家中的情况,心里暗生腹诽,庆幸自家姑娘没有租她家的房子。
此时听真娘抱怨,她也不好接话,只能含糊其辞的搪塞了几句,就准备领着儿子回去歇息,累了一天了,哪有精力同个半生不熟的街坊闲话家常。
“你们是薛家的亲戚,想来应该是薛姑娘信任的人,那炒货可让你上手了?!配方可告诉你了?”
真娘是个蠢的,压根没听出兰娘的敷衍之意,反而意图明显的打探道。
此话一出,兰娘警惕心顿起,本以为这真娘只是想同她随意攀扯几句,不想竟如此没有分寸。
顿时她冷下脸来,硬邦邦的回答道:“我虽是薛家亲戚,也是受雇于人,主家的话不好多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话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了儿子进了张家院子,又随手栓上了门,速度之快让真娘目瞪口呆的。
反应过来时胡同只剩了她一个人。
“呸!什么东西,一个两个的,装腔作势的,不就是个配方吗,等老娘弄到手,看我如何抢你们的生意。”
真娘骂骂咧咧的,后知后觉自己被叶兰娘发现了意图,一时间又心虚又气愤的。
还有些绝望,薛家人个个嘴严的很,让她们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市面上卖炒货的越来越多,她心急如焚的,偏偏配方却没有弄到手。
如此下去,只怕自己弄到配方,炒花生也烂大街了。
如此想着,真娘越发羞恼,只骂的薛家人狗血淋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