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做了决定，林时烟转过身。
她看到沈聿风眼中燃起希望之光，看着他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
心中刺痛不已。
但长痛不如短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清明。
“对不起，学长。”
她苦涩说。
“我很感激你为我、为念念做的一切，我真的......无以为报。你是我非常重要，珍惜的人。但是......”
她狠了狠心。
“但我……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对不起。”
她不能欺骗沈聿风。
如果她因为感激愧疚和学长在一起，那是对他的不尊重和伤害。
即使会让学长难过，她也只能狠心拒绝。
沈聿风脸上的血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褪去。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受伤和失落，变得暗淡无光。
林时烟愧疚垂下眼，看到沈聿风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痛。
拒绝一个如此珍视自己的人，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对不起，学长，真的对不起......”
“时烟，不必说对不起。我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沈聿风即使很难受，还是安慰着林时烟。
这让林时烟更加愧疚，她咬着牙沉默许久，才再次晦涩开口。
“学长，其实......可可一直很喜欢你，你们很合适，你可以......”
“时烟！”
沈聿风明白林时烟的意图，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重重打断。
他眼里满是被刺伤的痛楚，语气激动，甚至比刚才被拒绝还要愤怒难过。
“你可以不喜欢我，拒绝我，这是你的权利。但是，你不能把我像件物品一样推给别人！”
林时烟语塞，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咙里，只能无措道歉。
“对不起......”
沈聿风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站起身，丢下一句。
“我不会喜欢上其他女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书房。
林时烟僵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愧疚和不安涌了上来。
她还是伤害了学长，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无力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一晚，林时烟辗转反侧。
脑海中反复回响沈聿风受伤的眼神和决绝的话，心中充满了负罪感，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眼下带着青黑，走出房门时，沈聿风已经带着早餐来看望他们。
她神情有些尴尬和不自然，反倒是沈聿风神色自如。
像是昨晚那场不欢而散的告白从未发生过，自然与她打招呼。
“早，时烟。时间刚刚好，快过来吃早餐吧。”
他越是表现得平静，林时烟心里就越是不安和刺痛。
将念念送去幼儿园后，两人一同往回走。
不同于以前的轻松气氛，这一次，空气沉闷尴尬。
到了家，沈聿风对林时烟打过招呼，准备去上班。
林时烟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喊住他。
然后在沈聿风疑惑的眼神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他面前。
“学长，这张卡里是我这段时间存下的一些钱……虽然还不够，但你之前借给我应急的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沈聿风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银行卡上，脸上的笑意凝固，随即涌上一种刺痛后的难过。
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起眼，深深看着林时烟，声音嘶哑问。
“时烟……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钱……是准备要划清界限，赶我离开吗？”
“不是的！学长，你误会了！”林时烟慌忙摇头，急切解释，“你对我和念念的好，我心里都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我怎么可能会想赶你走？”
她低下头。
“可是……你借给我的钱，我总是要还的。我不能一直这样欠着你……”
欠？
是啊，他对她的好，她始终觉得是亏欠。
沈聿风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张重如千斤的银行卡。
没有再看她，只是将卡攥在手心，落寞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走出院门的那一刻，脚步顿住。
他没有回头，轻柔的声音顺着微咸的海风，飘到林时烟耳中。
“时烟，你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林时烟怔住。
但仅仅只是片刻的迟疑，她便坚定摇了摇头。
“不是。学长，和他没有关系，只是......”
她看着沈聿风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语气诚恳。
“学长，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重要的朋友。这份情谊，比任何关系都更珍贵，也更长久。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失去它。”
沈聿风静静听着她的话，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过了几秒，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平静。
“我知道了。”
说完，他重新抬起脚步，这一次，没有再停留。
背影在清晨愈发耀眼的阳光下，被拉得很长，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单与寂寥。
林时烟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知道，有些东西，从她递出那张卡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了。
但她也更清楚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不能一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一边又贪婪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暖与庇护。
那对他，太不公平。
......
后面的日子，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沈聿风依旧会每天来看他们，而且，每次来手里都会提着东西。
有时是念念爱吃的草莓蛋糕，有时是给林时烟带的她偶尔提过一句想看的书，有时只是一束让小屋亮堂起来的鲜花。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会蹲下身耐心听念念叽叽喳喳讲述幼儿园的趣事，会陪着他一起拼复杂的模型。
甚至会因为念念一个异想天开的问题，和他一起趴在地图上寻找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恐龙岛”。
一切看似如常。
只是，他不再对林时烟说“喜欢”。
那些饱含深情的注视，想要亲近的试探，全都消失不见。
他恪守着一个“最重要的朋友”的界限，温和，周到。
他不再在他们那里待到很晚，时针指向晚上九点，他必定会站起身告辞。
这份把控得当的距离感，让林时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更加努力接稿，早日还清欠沈聿风的钱，像是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这天，她突然接到一个通过中介转来的大单。
客户要求为一套即将出版的豪华童书绘制系列插画，报酬丰厚，几乎是市价的数倍。
而且对风格和交稿时间的要求都非常宽泛，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林时烟欣喜不已，没有多想，立刻通过中介接下了这个订单。
并按照对方要求，约定了今日上门与“项目负责人”进行初步沟通。
当她按照地址，来到只隔了一条街，那栋公寓的时候，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走到三楼，林时烟刚想敲门，发现门虚掩着，她迟疑喊了一声。
“有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她推开虚掩的房门。
房间布置奢华，但没有什么人气。
林时烟有些疑惑，正想再喊，却突然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当看清他的脸，林时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