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俱疲的云荑,就这样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歪倒在地板上,浑身酸痛。
挣扎着爬起来,走进狭小的卫生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脸色灰败的自己。
她拿起包包,里面有钥匙和零钱,她需要去买个新手机。
没有手机寸步难行,而且也不知道昨天委托的中介有没有联系到意向买家。
至于盛寰集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一步。
更不想再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
然而,云荑万万没想到,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夏思哲。
夏特助姿态闲适地倚靠在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豪车旁,看到她出现,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复杂的微笑,朝她挥了挥手。
云荑脚步猛地一顿,心头警铃大作。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警惕地扫向那辆车的深色后车窗。
完全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夏特助,早。”
云荑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询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思哲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眼熟的樱粉色手机,递到她面前。
“封总吩咐,特意将云小姐的手机送过来。”
云荑更加诧异了,她忙接过失而复得的手机,指尖感受到冰冷的金属外壳,真心实意地道谢:
“现在不用去买了,谢谢。”
夏思哲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云小姐,你……可能谢早了。”
云荑警惕地看向他。
夏思哲转身打开前车门,躬身进去拿出一个文件夹,递到云荑面前。
“封总交代,请您先看看这个。”
云荑以为是那三千万债务的还款明细或催缴通知,深吸一口气,接过来打开。
然而,映入眼帘的标题,却让她如遭雷击——
《结婚契约》?!
她一目十行,迅速翻看。
当看到那刺眼的“两年婚期”、“妻子义务”、尤其是那条“随时随地,只要她想,她就要满足他的需求”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屈辱感直冲头顶。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上气。
“封景行!这个混蛋!无耻!”她脱口而出,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夏思哲尴尬地咳嗽一声,眼神飞快地、带着强烈暗示地瞟了一眼豪车紧闭的后车窗。
几乎就在同时,那扇深色的车窗,如同舞台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了里面一张英俊绝伦、却冰冷得如同大理石雕塑的脸。
他深邃的眼眸精准地锁定了云荑身上,缓缓开口。
“进来。”
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云荑根本不想搭理他,将手中那份契约狠狠塞回夏思哲怀里,转身就走。
封景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丝毫波澜,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胁。
“再走一步,我保证,你和你母亲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
云荑的脚步如同被钉死在地上,瞬间僵住。
她在原地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毁天灭地的愤怒和眩晕感。
好一会,她转身,大步走回车门前。
一把从夏思哲手中夺过那份契约,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粗鲁地拉开了后车门。
封景行好整以暇地坐在宽敞的后座上,姿态优雅矜贵,仿佛在欣赏一只被逼到墙角、炸毛的野猫。
看到云荑拉门,他象征性地、吝啬地往自己身侧挪动了一点点身体。
真的只有一点点,恐怕连半个屁股都放不下。
云荑看着那点可怜的空隙,怒道:“这么点地方,你让我怎么坐?!”
封景行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她因愤怒而染上红晕的脸颊,‘好心’提议:“你可以选择坐我腿上。”
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
云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
她猛地甩上车门,接着绕过车尾,用力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重重地坐了进去。
身体紧贴着车门,尽可能拉开与他的距离。
封景行似乎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空着的腿,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回目光。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封景行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和他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云荑攥紧了拳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抗拒:
“你要我嫁给你?!做两年任你摆布的‘契约新娘’?!就为了抵那笔债?!”
她像是在复述全宇宙最荒谬绝伦的笑话。
“你疯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死也不会签这种卖身契!”
封景行微微前倾身体,昂贵的西装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姿态依旧优雅,眼神却像手术刀般精准而残酷,剖析着她可悲的处境。
“你有选择的余地?不签这份契约,那就认下债务承担协议。是做我两年妻子,还是用你下半辈子去偿还一笔还不完的债?云荑,你自己选。”
他的话,牢牢锁住她,不给她丝毫逃避的余地。
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这几个字让云荑浑身发冷。
三千万,对她而言,确实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那协议我不认!” 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最后一丝倔强和反抗。
封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同外面的夏思哲吩咐道:
“一天之内,送她和她母亲进去。”
夏思哲硬着头皮答道:“是,总裁。”
“你——!”
云荑猛地扬起手,将那一份承载着巨大屈辱的契约书,当成最后的武器,狠狠朝着封景行那张可恶又可恨的脸上砸去!
封景行微微偏头,文件擦着他的鬓角飞过,砸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转回头,目光阴沉地看向云荑,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
云荑死死地瞪着封景行,眼眶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走投无路的小兽。
“为什么?”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哭腔和强烈的不解。
“封景行!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我结这个婚?!外面想爬上你床、想嫁进封家的女人,估计能绕全球三圈!她们哪一个不比我听话?不比我漂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这个问题,同样让夏思哲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