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御驾带着雷霆之怒,直逼景仁宫。宫门被轰然推开时,皇后乌拉那拉氏正对镜梳妆,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那颤抖的手指和惨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惶。
“皇上……”她强自镇定,起身欲行礼。
“跪下!”皇帝一声暴喝,打断了她所有伪装。他将那几封密信狠狠摔在她面前,“你自己看看!朕的皇后!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目光触及那熟悉的字迹和私印,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瘫软在地。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在这铁证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臣妾……臣妾只是怜惜静尘修行不易,故而……”
“修行?”皇帝冷笑,眼中尽是冰寒的讥讽,“修行那等邪魔外道?供奉那等诡异印记?皇后,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静尘已经招了,引荐他、与他联络的,就是你身边的绘春!”
听到“绘春”的名字,皇后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空,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凤冠歪斜,仪态尽失。
“是……是绘春那贱婢蛊惑臣妾!”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尖声叫道,“是她引荐了那妖道,说是可以助臣妾固宠,可以……可以压制华妃!臣妾是一时糊涂,受了她的蒙蔽啊皇上!”她涕泪横流,试图将一切罪责推给已死的绘春。
“固宠?压制华妃?”皇帝俯视着她,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厌恶,“到了此刻,你还在狡辩!你与那邪教纠缠,戕害妃嫔,祸乱宫闱,甚至意图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啊!”皇后爬上前,想要抓住皇帝的衣摆,却被皇帝嫌恶地避开。
“没有?”皇帝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朕,福子为何会死?她手腕上的印记从何而来?刘畚为何会被灭口?年羹尧为何恰在此时自尽?还有朕的‘黑蛇惊梦’!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敢说都与你无关?!都与那邪印无关?!”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皇后心头。她惊恐地发现,皇帝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她与“窃运阁”的那些隐秘勾当,似乎早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知道,自己完了。无论她承认与否,皇帝都不会再信她。
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骤然涌上她的心头。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笑容,眼神涣散,声音尖利:
“是!是臣妾做的!那又怎样?!皇上,您眼里只有纯元!只有那个死了的贱人!她什么都好,臣妾做什么都是错!您可曾正眼看过臣妾这个皇后?!臣妾就是要用尽一切办法,保住这后位,除掉所有碍眼的人!纯元死了,还有华妃,华妃倒了,还有甄嬛,还有安陵容……她们都该死!哈哈哈……”
她状若癫狂,将积压多年的怨恨、嫉妒和不甘尽数倾泻而出,言语恶毒,面目狰狞,再无半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帝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原本还对是否废后有一丝犹豫,此刻,已荡然无存。
“乌拉那拉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勾结妖邪,祸乱宫闱,屡次残害皇嗣妃嫔,其行径令人发指,实不堪为国母。”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整个景仁宫,“传朕旨意,废皇后乌拉那拉氏为庶人,收回册宝,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乌拉那拉一族,褫夺爵位,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永世不得入京!”
冷酷的旨意,宣告了皇后和她背后家族的彻底覆灭。
“不——!!!”废后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试图扑上来,却被侍卫死死按住,拖拽着向外拉去。她挣扎着,咒骂着,哭喊着,最终声音消失在长长的宫道尽头。
曾经显赫无比,母仪天下的景仁宫,顷刻间凤阙倾颓,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等待着它的新主人,或者,永远的沉寂。
皇帝站在原地,背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几分孤寂。良久,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一直静立一旁,神色平静的安陵容身上。
“容儿,”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陪朕回养心殿。”
安陵容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温顺地应道:“是,皇上。”
她知道,皇后倒了,但“窃运阁”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不过,这第一场硬仗,她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
走出景仁宫,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朱红的宫墙上。一个新的时代,正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