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小胖几步追上推着平板车的王芳，走近时，正看见她从一家餐厅接过半桶剩菜剩饭，准备倒进车上的容器里。两人立刻上前，一人扶稳桶身，一人帮忙提桶，利索地把剩菜倒进了车上的塑料桶里。
王芳抬头看见来人，认出是刚才在饭馆吃饭的两个小伙子，脸上露出笑意：“谢谢，谢谢你啊小伙子。”
“不客气，”陈默接过话，顺势问道，“您是王姐吧？”
王芳微微点头。陈默继续说：“我听隔壁餐馆老板说，您开了个流浪狗爱心之家。我们俩也特别喜欢小动物，想问问您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捐赠点东西，我们也想尽点力。”
听到“捐赠”两个字，王芳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喜悦——她的流浪狗爱心之家早就入不敷出，哪怕是一袋狗粮、一件狗狗用品，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那太好啦！”她说着，先把平板车推到路边，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自行车，车后已经放了几个塑料桶。
王芳正要把平板车上的桶搬上三轮车，陈默和小胖赶紧上前搭手，搬完桶又帮忙把折叠平板车收起来，放到了三轮车斗里。等王芳骑上三轮自行车，两人也跨上电瓶车，跟在后面。
一路向西，王芳费力地蹬着三轮车，大概骑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西区一片废弃厂房附近。一座红砖砌成的自建平房赫然出现，约有一百来平方，门板上醒目地写着“流浪狗爱心之家”，远远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在陈默听来，那叫声却像在喊：“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王芳把车停在门口，推开院子门。陈默和小胖停好电瓶车，跟着她把三轮车上的剩菜剩饭都搬了下来，又跟着进了屋。推开里屋门，一个院子赫然在眼前，里面密密麻麻挤着四五十条狗，中华田园犬、泰迪、金毛……各种品种都有，正围着他们摇着尾巴打转。
王芳望着满院的狗，脸上不自觉绽开笑容，眼角的鱼尾纹里都透着暖意。狗狗们立刻围上来，蹭着她的裤腿，亲昵地绕着圈。
陈默扫了一圈，除了各色品种的狗，还注意到好几只残疾的——有只叫“毛球”的泰迪，后腿安着小轮子，正拖着轮子朝王芳飞奔。“它以前出了车祸，被主人丢弃了。”王芳俯下身，轻轻摸着毛球的脑袋，毛球蹭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哼唧的软声。另一侧，一条叫“小黄”的土狗少了一只前肢，三条腿一蹦一蹦地凑到王芳脚边，她又弯腰摸了摸它，语气里满是怜惜。
随后，王芳把装着剩菜剩饭的桶拎进院子，里面早已摆好了一排排狗盆。她依次往盆里倒食物，狗狗们立刻围了上来。陈默和小胖也搭手帮忙，把桶里的饭菜分到各个盆中。看着狗狗们吃得开心，王芳的笑容更柔了。
陈默趁机打量起环境：这是村民的自建平房，虽说有一百来平方，设施却格外简陋。之后王芳领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床、一张饭桌和两把凳子，没什么家电，只在床头放着一台旧收音机。她打开暖水瓶，倒了两杯水递给两人。
陈默接过水杯，忍不住问：“听餐馆老板说，您以前家境挺殷实的，自从救流浪狗后才变成这样。我挺好奇，您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王芳坐在床沿，用手指理了理耳鬓的白发，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过往。她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这里的每一个毛孩子，都像我的孩子——你说值不值得？人活在世上的意义不一样，自从我养的第一只狗贝贝离开后，再看到流浪的毛孩子受苦，心里就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多了份使命感。就算散尽家财，我也一点不后悔，只是现在经济能力有限，没法给它们更好的生活，我总觉得愧疚。还有些毛孩子生重病，没钱及时治，最后就这么走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爱心之家也能收到些社会捐助，但杯水车薪啊。从狗粮到定期体检，各种开销压得人喘不过气。这几年全靠以前的老伙计关照，让我收些餐馆的剩菜剩饭，才没让这些孩子饿肚子。”说罢，王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尴尬。
陈默和小胖对视一眼，小胖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陈默也沉下心来。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王姐，您方便吗？我私人先给您捐一万块钱。”
“不用这么多，真的不用！”王芳连忙摆手，眼神里满是不安。
陈默却笑了笑：“没什么，我和小胖本来就跟动物有缘。”说着，他接过王芳的手机，毫不犹豫地转了一万块过去。放下手机，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我和小胖是做直播的。明晚我想在您这爱心之家开一场直播，直播收入全捐给您，还会在直播间呼吁大家来帮忙。”
王芳的眼睛瞬间亮了，满是感激：“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您放心！”小胖在旁边接话，语气里满是自信，“只要默哥直播的地方，基本都能成网红打卡地！您知道红顶小馆不？就因为几只流浪猫，现在去吃饭都得排队，大家都抢着投喂。前几天我们去动物园拍大猩猩，现在那只猩猩都成网红了！等默哥给您这做场直播，说不定您这儿也能火！”
陈默对着小胖递了个眼色：“小胖，你在这儿陪王姐说说话，我去院子里跟毛孩子们熟络熟络，方便明天直播。”
小胖一看他的眼神，立马明白——陈默能和动物沟通的事，可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他当即憨笑着点头：“默哥你去吧，我在这儿跟王姐唠唠家常！”说着还转向王芳，“王姐，我想问您，这些狗狗平时都有啥趣事呀？还有养它们得注意些啥？”
陈默走进院子时，流浪狗们刚吃完午饭，有的趴在地上打盹，有的追着打闹。他一眼看见一只体态壮实的金毛，瞧着就像院子里的“领头犬”。陈默走过去，轻轻摸着金毛的毛发，金毛舒服地眯起眼。
“你叫什么名字？”陈默轻声问。
金毛抬眼“汪汪”叫了两声，在陈默耳里却是清晰的回应：“我叫旺财。”
“哦？叫旺财？”陈默笑了，“你居然能跟我们聊天！”旺财有些惊讶，随即又沉稳下来——它确实是这儿的“头”。
陈默接着说：“我有件对大家都好的事想跟你们商量，你能不能把其它伙伴都叫过来？”
旺财虽有些迷茫，但还是对着院子里叫了几声。不一会儿，四五十条狗陆陆续续围过来，在陈默身边围成个半圆，金毛、泰迪、二哈、中华田园犬……挤得满满当当。
陈默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你们都把王姐当成妈妈，对吧？她收养你们、照顾你们，你们都记在心里。”
“对呀！王姐就是妈妈！”狗狗们的声音在陈默耳边此起彼伏。
陈默话锋一转：“那你们想过吗？王姐为了照顾你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狗狗们都歪着头，像是在思考。
陈默继续说：“王姐为了你们，跟老公离了婚，以前上百万的家产全花光了，现在每天推着三轮车去餐馆收剩菜剩饭。你们觉得，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
这话一出，狗狗们都愣住了。旺财的耳朵耷拉下来，有的狗眼里甚至渗出了泪水。这时，那只后腿安着小轮子的泰迪“毛球”，拖着轮子凑到陈默跟前，声音带着委屈：“我们……我们是不是给妈妈添麻烦了？可我们没有别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