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停留在一则野外格斗术教学视频上，眉头微蹙着记下锁喉动作的发力细节——他总觉得多学一点，下次遇到危险时就能多一分底气。屏幕里的博主讲得唾沫横飞，他却没听见窗外掠过的风里，正裹挟着一场关于他的、汹涌的热度。
针对他的停播风波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全网铺天盖地的叫好。一篇题为《新时代好男儿：陈默》的千字文，像长了翅膀似的飘进各大平台与直播间：从他早年顶着烈日送快递的奔波，到被辜负后重新振作的坚韧；从第一次直播时，奋不顾身跃入公园大猩猩展区救下幼童的果敢，到协助警方破获失踪案、拾得两百万黄金赃款分文不取的坦荡；再到勇斗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徒手制服三名劫匪，哪怕身中枪伤也未曾后退半步的热血——字里行间全是他藏在日常里的英雄气。
文章末尾配着一张照片：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良好市民”的奖状旁，身旁的小胖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这帧画面与滚烫的文字撞在一起，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花：微博热搜稳居前列，音浪短视频直接冲上热搜榜前三，热度像烧旺的炭火般迟迟不散。就连他许久未开播的直播间，粉丝数也借着这股势头疯涨，眨眼间就突破了五百万，评论区里满是“等陈默开播”“好样的”的留言，密密麻麻，全是藏不住的期待。手机震动声突然打断屏幕里的格斗教学，陈默指尖顿了顿，看清来电显示上“轩辕飞”三个字时，眼底瞬间漫开几分暖意。他始终记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从直播初期每天雷打不动的守候与支持，到柳家风波里那份不明说却能感受到的兜底，再到后来直接赠予房产，这份情谊早让他打心底里敬重。
他飞快划开接听键，那头立刻传来轩辕飞标志性的慵懒嗓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关切：“陈默，听说你中枪了？”
“飞哥，这点小事还劳您惦记。”陈默笑着抬了抬左臂，指尖轻轻碰了碰愈合大半的伤口——血痂早已凝固，昨天还隐隐作痛的地方，此刻竟能灵活转动，虽暂不能完全使力，却已无大碍。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轩辕飞的语气忽然沉了些，多了几分认真：“你刚受了伤，这段时间肯定没法直播。这样，来京城，咱兄弟俩见一面，老哥尽尽地主之谊，带你逛逛。另外，也想跟你聊聊你的未来。”
“未来？”陈默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茫然。
轩辕飞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追江城赵家的姑娘。说实话，就你现在直播的收益，哪怕做到头部主播，想匹配赵家的身价，基本不可能。要让赵家认可你，得有自己的背景和财力撑着，这点你该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考量：“老哥在某些事上还能帮衬一把。这次你过来，我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伤，顺便把未来的路跟你捋捋。别拒绝，你先考虑，想好了给我回电话，到时候我派专人去接你。”
话音落，电话便传来忙音。陈默举着手机愣在原地，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未愈的左臂上，可他满脑子都是“未来”两个字，还有轩辕飞那句“匹配赵家的身价”，沉甸甸的，让他一时没了主意。手机被随手搁在桌角，屏幕还亮着未关的格斗视频，陈默却盯着窗外的树影发起了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的伤口——那点愈合的痒意，远不及心里翻涌的思绪来得真切。
是啊，直播确实挣得不少，每场几万、偶尔十万的收益，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可这钱像握不住的沙，他太清楚其中的不确定：现在的热度靠的是新鲜的野外求生、接地气的助人故事，可观众的新鲜感总会耗光，等哪天大家看腻了，流量退去，又能剩下什么？
更别说赵家了。江城赵家近百亿的身家，是他踮着脚也够不到的高度。他就算不吃不喝干几十年，攒下的钱恐怕连人家的门槛都摸不着，又谈何“匹配”？赵思雨的心意他不是没察觉，可就算姑娘愿意，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自己，去面对旁人或许会有的轻视与议论？他陈默可以吃苦，可以从头再来，却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了桌上的纸巾盒，陈默却没动。轩辕飞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砸开了一圈圈涟漪——未来的路，好像真的不能只靠直播走下去了。沉思被推门声打断时，陈默正盯着天花板出神，抬眼就看见小胖拎着鼓鼓囊囊的水果袋走进来，额角还沾着点汗——这兄弟永远这样，不管他遇到什么事，总第一时间跑前跑后。
从以前一起跑外卖，到后来跟着他做直播，小胖从没抱怨过一句苦，也从没主动问过收益、提过钱。陈默心里一直揣着份亏欠，要是自己真要去京城，无论如何也得把小胖的未来安排妥当。
“默哥，刚在楼下买的香蕉，特甜。”小胖把水果袋往床头柜上一放，熟稔地剥了根香蕉递过来。可他刚递到一半，就瞥见陈默脸上少见的严肃，手顿了顿，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默哥，你咋这么严肃？别吓我啊，有事儿咱直说。”
陈默笑了笑，拍了拍床边的椅子：“坐，跟你说点事。刚才飞哥给我打电话了。”
“飞哥？”小胖眼睛一亮，立马坐下，“是来问你枪伤的不？”
“嗯，也不全是。”陈默指尖轻轻敲了敲床沿，“他想让我去趟京城，说要跟我聊聊未来的规划。”
“京城？”小胖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握着香蕉的手紧了紧。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早就习惯了跟着陈默的日子，要是陈默走了，他恐怕又得回去跑外卖；可真要跟着去京城，英子还在江城，那份刚冒头的喜欢，他舍不得放下。
陈默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沉：“我打算去看看。你放心，只要我陈默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他顿了顿，目光亮了些，“你也知道我和思雨的事，赵家在江城是近百亿的身家，我之前跟她父亲承诺过，要娶思雨，就得有能匹配她的身份。现在靠直播，就算挣得再多，也摸不到赵家的门槛。飞哥说能帮我规划未来，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