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光号”的试航并非一帆风顺。
在接下来的数周内,它又进行了多次下潜。每一次都伴随着惊心动魄的技术波折:场盾发生器在极高压力下的剧烈波动险些导致崩溃;相变材料在极端环境下的响应速度一度滞后;量子谐波通讯更是断断续续,最长的一次失联长达令人绝望的二十二分钟。
然而,在全球的超算资源的精准调校和工程团队不眠不休地改进下,问题被逐一攻克。每一次失败都让设计变得更可靠。当它最终成功抵达一万五千米的预定测试深度并安全返回,带回极其宝贵的环境数据时,航母指挥中心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带着泪光的欢呼。
试航,成功了。
基于试航积累的海量数据,最终改进型的终极深潜器——“归墟使者”号开始建造。它比“初光号”更大,更坚固,集成了所有经过验证与强化的技术,成为人类直面归墟的唯一希望。
“归墟使者”号与下潜团队:
随着终极潜航器的就位,人选问题成为焦点。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旅程,目的地是已知宇宙中最危险、最未知的区域。队员需要顶尖的专业技能、过人的心理素质以及绝对的勇气。
经过严格筛选和评估,一支专业的探险队成立了。
司星墟 (队长):Gcmc特级研究员,以往的探险经历已经证明了他的卓越能力,加上他量子物理学的专业背景,是这次探险的不二人选。
尼尔·罗素 (机械与场盾系统主管):Gcmc特级研究员,机械工程与能量场理论专家。他是“归墟使者”号的心脏,负责维护和操作复杂的场盾发生器和推进系统,确保这艘“借来的”科技造物能正常运行。
本杰明·戴维斯 (宗教考古与文明解读专家):Gcmc特级研究员,专攻失落文明神话符号与超古代科技关联性。他的任务是尝试解读玄天文明可能留下的任何信息、符号或仪式性结构,理解其文明内核。
王晓 (通讯与信息系统专员):Gcmc高级技术员,量子通讯与信息处理专家。他负责维护脆弱的量子谐波通讯链路,确保数据能传回母船,并负责舱内所有数据记录和分析系统的运作。
时寒锋 (安全与行动主管):Gcmc安全部队精锐,天枢局高级安全官。前特种部队成员,精通极端环境生存、战术规划与危机应对。他负责队员人身安全、设备安全,并在发生意外时执行紧急预案。
商珺 (环境生态与异态物理学家):Gcmc特邀研究员,研究方向为异常环境下的生态演变与非标准模型物理。她将监测汞海环境变化,分析其物理化学特性,评估其对全球生态的潜在影响。
高战 (驾驶员\/导航员):从海军借调的王牌潜艇操作员,拥有极其丰富的深潜经验和超凡的心理素质。他将负责实际操控“归墟使者”号,在能见度为零、导航设备受限的汞海中,依靠直觉和有限数据保持航行。
所有成员接受了最高强度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确保能承受长期幽闭、极端压力和心理震撼。
在基于试航数据构建的超高精度模拟器中,队员们进行了无数次下潜演练,熟悉每一个操作环节,应对各种预设险情,包括场盾失效、通讯中断、遭遇未知实体等。
“归墟使者”号的每一个零件,以及那几套“逆熵”潜水服,都被反复检查测试。备用系统、应急生命维持系统、紧急上浮装置都准备了多重备份。
研究团队制定了详细的应急预案,包括场盾失效、通讯中断、遭遇未知实体、无法上浮等各种最坏情况的应对措施。时寒锋和安全团队对每个预案进行了反复推演。
任务级别被定为“绝密·涅盘”。所有成员签署了保密协议和遗嘱。司星墟与全球Gcmc高层进行了最后一次加密通讯,确认了行动的最终授权。
……
出发日,海面波澜不惊,却弥漫着无形的沉重。
时昭玥站在船舷上,望着爱人和兄长步入潜航器,彼此挥手示意。
两艘航母为“归墟使者”号让出了通道。
巨大的潜航器被吊放至海面。它与之前的试验艇完全不同,体型更显厚重沉稳,表面的相变结构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蓝色,周身流转的能量场光芒也比“初光号”更加稳定明亮,如同一颗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深空宝石。
“祝各位好运,平安归来。”
“琉球号”舰长林海的声音通过量子谐波通讯传来,虽然略有杂音,但字句清晰。
“收到,‘归墟使者’号,开始下潜。”司星墟的声音冷静而坚定,透过面罩传遍舱内每个角落。
“归墟使者”号开始缓缓下沉,先没入正常的海水,很快,那面巨大的银灰色“水银镜面”便无声地吞噬了它的顶部。
舱内,主屏幕上显示着外部传感器合成的图像,传统光学摄像头在汞海中已完全失效。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浓稠致密的银灰色,偶尔有绀碧色的能量流如同幽灵般快速掠过,那是尚未完全消散的反物质冰晶能量残留。
深度读数稳定增加:1000米……5000米……8000米…… 场盾稳定运行,输出功率随着深度缓慢而精确地增加,成功抵消了外部疯狂增长的压力。
相变结构偶尔泛起细微的波纹,自动调节着形态,以适应局部流体的微妙变化。 量子谐波通讯信号虽然微弱且伴有大量噪声,但王晓成功锁定了频道,与母船基地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一切正常,各系统运行在预期参数内。”尼尔·罗素报告道,声音紧绷但稳定。
“环境读数持续获取中,汞海密度和能量场强度变化曲线与模拟预测高度吻合。”商珺补充道。
高战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依据传感器的反馈,通过微调不同区域的场盾强度,引导着潜航器沿着预定路线稳定下潜。
舱内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系统提示音和队员们平稳的呼吸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岗位。
当深度超过一万五千米,进入那片连量子纠缠声呐都无法清晰探测的未知区域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笼罩了所有人。
外面不再是熟悉的海洋环境。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物质的虚无与混沌。绝对的寂静,绝对的黑暗(传感器合成的图像变得极度模糊,没有色彩,只剩下代表能量强度的零星亮斑),只有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深度和压力读数,以及场盾发生器低沉的嗡鸣,提醒着他们正身处何等恐怖的环境。
“我们正在穿越……”商珺看着环境读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物理规则的边界层。这里的常数……出现微小但持续的波动。”
就在这时,驾驶员高战和通讯专员王晓几乎同时报告: “检测到下方出现大规模结构体轮廓。深度一万九千四百米……它的规模……难以置信!”高战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接收到新的谐波信号,非常微弱,但规律性强,不是背景噪音。”王晓急促地敲击着控制面板,试图锁定信号源。
所有传感器都指向下方一个无比巨大的、正在缓慢散发绀碧色辉光的阴影。它占据了整个探测范围的底部,其规模远超任何人类建筑或自然地貌。
“归墟使者”号,终于抵达了深渊的门槛。而那扇门后的景象,即将揭开它神秘而恐怖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