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如雷,卷起官道上的黄尘,久久不散。
阿紫从未体验过这般风驰电掣的感觉,仿佛天地都在脚下飞旋。
身后,是段誉坚实而温热的胸膛,如同一座最安稳的山,为她挡住了世间所有的风霜与利刃。
身前,是飞速倒退的山川景物,绿树、田野、远山,都化作了模糊的色块。
这种感觉,新奇、刺激,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一颗心飘飘荡荡,无处安放。
在星宿海,她只有冰冷的毒虫、诡异的药草,和师父丁春秋那阴鸷莫测、随时可能夺命的眼神。
在那里,连呼吸都需要算计,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在这里,她有他。
他的手臂是那样有力,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
这就够了。
马背颠簸,每一次起伏,都与他坚实的胸膛进行着一次又一次亲密的碾磨。
这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却又贪恋无比。
段誉的手臂,如铁箍般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将她牢牢固定在怀中,不容挣脱。
那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几乎要透过薄薄的春衫,烙印在她柔软的肌肤上。
她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想逃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接触,又似乎想靠得更近。
殊不知这细微的、无意识的动作,却像是点燃了一把无形的火,让身后的气息,都变得粗重、灼热了几分。
“别乱动。”
段誉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最醇厚的酒。
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吹拂着她的耳垂,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酥麻感直冲头顶。
“我……我痒……”
阿紫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媚与颤抖,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邀请。
“哪里痒?”
段誉明知故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却紧了紧,在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上,带着某种暗示,轻轻揉了揉。
“……”
阿紫像是被这动作烫到了一般,浑身一僵,随即彻底软了下来。
她不再说话,只是将整个发烫的身子,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脸颊紧贴着他胸膛的衣料,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她的心,跳得好快。
快得,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阳光与青草的味道,让她迷醉。
……
行至晌午,烈日当空,官道旁出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
旗幡被晒得有些发白,上书“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在热风中无精打采地晃动着。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阿紫的肚子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在这略显安静的骑行中,格外突兀。
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段誉胸膛震动,发出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随即勒住了缰绳。
骏马长嘶一声,稳稳停住。
“走吧,小馋猫,喂饱你再上路。”
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极为自然地一伸手,便轻松地将阿紫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少女轻盈娇软的身体落入怀中,那股独特的、带着些许甜香的幽香,再次萦绕鼻尖,挥之不去。
段誉的目光,在她那因为长时间骑马而更显挺翘圆润的臀部曲线上,毫不避讳地停留了片刻。
嗯,手感和观感,都是极品。
阿紫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发烫,心头如同小鹿乱撞,忍不住嗔怪地捶了他肩膀一下。
“看什么看!快进去啦!”
那语气,七分羞恼,却带着三分不易察觉的欢喜。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栈,小二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肩上搭着一条泛黄的毛巾。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里人声鼎沸,坐满了三教九流的江湖客,个个都佩着刀剑,神色剽悍,大声谈笑着,空气中弥漫着酒肉和汗液混合的气味。
段誉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喧闹的大堂。
“打尖。”
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
“要个安静点的位置。”
小二察言观色,立刻哈腰点头。
“好嘞!客官这边请,有个临窗的雅座,清净!”
段誉带着阿紫,跟着小二走向角落靠窗的位置。
阿紫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她一会儿戳戳桌上略显粗糙的竹筷,一会儿又拿起面前的粗瓷碗仔细端详,一双灵动狡黠的大眼睛,骨碌碌地四处乱瞟,打量着那些形形色色的江湖人。
“想吃什么,自己点。”
段誉将一份简陋的菜单推到她面前,语气依旧宠溺。
“我……我不知道。”
阿紫吐了吐舌头,显得有些窘迫。
在星宿派,她吃的都是些果腹的、甚至有时是考验毒术的干粮冷炙,哪里见过这般琳琅满目的菜式名字。
“那就我来吧。”
段誉了然地笑了笑,不再为难她,转头对小二报了几个菜名。
“一碟东坡肉,要肥瘦相间,炖得烂烂的。”
“一碟清炒时蔬,要最新鲜的。”
“一碗芙蓉蒸蛋,火候要嫩。”
“再配个豆腐汤,清淡些。”
“另外,沏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茶来。”
他点菜条理清晰,显然深谙此道。
小二高声应和着,快步去了后厨。
菜很快上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段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晶莹剔透、颤巍巍的东坡肉,仔细吹了吹热气,然后极为自然地递到了阿紫的嘴边。
“啊——”
阿紫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张开了小嘴。
那软糯香甜的肉块入口即化,满口都是浓郁醇厚的肉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滋味。
“好吃!”
她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其中。
“好吃就多吃点。”
段誉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情也愉悦起来,又夹了一筷子翠绿的青菜,递过去。
“光吃肉可不行,荤素搭配才好。”
阿紫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显然对青菜兴趣缺缺,但看到段誉那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乖乖地张嘴吃掉了。
她惊讶地发现,只要是这个男人喂的,就算是她平日里最不喜欢的青菜,似乎也变得可口起来。
邻桌,几个江湖人士的谈话声,渐渐高昂起来,吸引了段誉的注意。
“嘿!听说了吗?河南擂鼓山,聪辩先生苏星河摆下的那什么‘玲珑棋局’!”
一个满脸虬髯、声若洪钟的大汉,猛灌了一口烈酒,将酒碗重重顿在桌上,大声说道。
“这事如今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啊!”
旁边一个书生打扮、摇着折扇的中年人接话道,只是那扇子也扇不去他眉宇间的江湖气。
“说是要为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逍遥子,找一个天资绝顶的传人!”
“逍遥子?!”
另一桌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倒吸一口凉气,插嘴道。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早已是超越了先天境界的宗师之境!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何止啊!”
那书生“唰”地合上折扇,敲了敲手心,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几桌人都听得清楚。
“我听说,谁要是能破了那‘玲珑棋局’,不仅能得到逍遥子前辈毕生的功力传承,一步登天,还能接管整个逍遥派!”
“嘶——!”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数双眼睛里,都冒出了贪婪与炙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通往权力和力量的捷径。
“整个逍遥派?!”
那虬髯大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那可是涵盖了天山缥缈峰灵鹫宫、以及西域星宿海的大派啊!势力盘根错节,深不可测!”
“星宿海?”
有人惊呼,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显然对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恶名心有余悸。
“若是能接管逍遥派,那星宿海岂不也……”
话语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段誉的筷子,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为阿紫布菜。
玲珑棋局?
逍遥子?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原着的剧情脉络。
一个耗尽心力,布下珍珑棋局,只为复活心中挚爱师妹的痴情老头罢了。
至于那点修为……
段誉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不屑。
区区宗师境,还是靠灌顶传功,驳杂不纯,隐患不小。
自己身负无上系统,又有北冥神功傍身,可海纳百川,体内真气精纯无比,浩如烟海,早已是实打实的宗师之境。
甚至,触摸到了那更高层次的门槛。
逍遥子那点靠传承得来的、斑驳不纯的功力,对他而言,如同鸡肋。
驳杂不说,强行纳入,还会影响自己完美无瑕的武道根基,得不偿失。
“姐夫,他们说什么呢?好吵。”
阿紫嘟着油汪汪的小嘴,有些不满地扯了扯段誉的袖子。
这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争名夺利,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觉得聒噪。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被她的好姐夫投喂,享受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温情时刻。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江湖人追逐名利的趣事罢了。”
段誉回过神来,敛去眼中的思绪,笑着又给她夹了一块嫩滑的芙蓉蛋。
阿紫乖巧地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含住了那块蛋,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筷尖。
这小妖精……
段誉心中暗骂一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幽深了几分,如同暗流涌动的深潭。
邻桌那几人的讨论,还在继续,声音愈发激动。
“不过,那聪辩先生苏星河也放话了,想破那‘玲珑棋局’,难如登天!”
书生摇着头,语气带着几分唏嘘。
“至今为止,天下多少自诩才智超群的英雄豪杰,多少钻研棋道一生的国手名家,都在那棋局面前败下阵来,铩羽而归!”
“可不是嘛!”
虬髯大汉接口道,声音震得碗碟似乎都在轻颤。
“据说那棋局变幻莫测,奥妙无穷,暗合天地至理,一步走错,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心神失守,内力岔乱,甚至有走火入魔之险!”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但这“压低”的声音,在有心人听来依旧清晰。
“最关键的是,我听一位从擂鼓山下来的朋友说,谁要是能破局,便能得到逍遥派的掌门信物——七宝指环!”
“轰!”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段誉的脑海中炸响!
功力,他可以不屑一顾。
传承,他也可以嗤之以鼻。
但是这七宝指环……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骤然跳动加速。
他要定了!
天山童姥!李秋水!
那可是两个成名多年、手段狠辣、武功均已臻至化境的宗师境战力!
是真正站在江湖顶端的人物!
更不用说,灵鹫宫麾下,还掌控着那分布天南地北、势力盘根错节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庞大势力!
那是一张何等恐怖的情报网和武力网!
若是能将这股力量收归己用,那在这方世界,自己便能真正做到横着走!
什么慕容复的复国梦,什么吐蕃国师的野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一枚小小的戒指,就能号令一个隐世多年的庞大派系,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不亏!
而且,玲珑棋局之会,必然汇聚了天下各路高手。
慕容复、鸠摩智、段延庆……这些原着中的“熟人”恐怕都会到场。
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个命运之子,虚竹那傻小子!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刷系统奖励、收拢潜在人才、树立自身威名的绝佳舞台!
去!
必须去!
缥缈峰什么时候都能去,但这汇聚天下风云的玲珑棋局,错过了,可就真的再没机会了!
一瞬间,段誉便改变了原有的行程计划,一个新的、更具野心的蓝图在他心中迅速勾勒成形。
“段誉?段誉?”
阿紫见他拿着筷子,半天不说话,眼神闪烁不定,时而锐利如刀,时而深邃如海,不由得有些担心,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菜都要凉了。”
段誉猛地收回思绪,眼底的锐利与深沉瞬间敛去,重新换上那副温和宠溺的面具,看着眼前这张娇俏可人、不谙世事的小脸,微微一笑。
那笑容,带着一种洞察一切、掌控一切的自信。
“阿紫。”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嗯?”
阿紫歪着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想不想……跟我去看个热闹?”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充满了诱惑力。
“热闹?”
阿紫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什么热闹?有你喂我吃饭好玩吗?”
在她单纯的心世界里,天底下最好玩、最开心的事,就是和段誉待在一起,享受他的呵护与宠溺,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段誉被她那天真无邪、却又暗含依赖的话语逗乐了。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琼鼻。
“当然。”
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次的热闹,非同一般。”
“那里,汇聚了天底下最顶尖的英雄豪杰,有最神奇诡谲的武功较量,还有……一个足以让整个江湖疯狂的,天大的宝藏。”
段誉的眼中,那名为野心和征服的光芒再次闪烁,虽只是一瞬,却亮得惊人。
“而我,会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把那个宝藏,堂堂正正地取过来。”
阿紫听得云里雾里,对那些英雄、武功、宝藏并无太大概念。
但她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去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而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自信满满,胜券在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就够了。
只要是他想做的,她就觉得是对的。
“好呀!”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靥如花,明媚得晃眼。
“只要你带着我,去哪里都好玩!”
“你呀,真是个小滑头。”
段誉宠溺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心中那点因为算计而升起的冷硬,似乎也被这纯然的依赖和信任融化了些许。
“吃饱了吗?”
“嗯!饱了!”
阿紫拍了拍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嗝,随即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好。”
段誉不再多言,潇洒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足色的银子,随手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二,结账!”
他牵起阿紫柔若无骨、微凉的小手,大步向客栈外走去。
阳光从门口涌入,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少女被他牢牢牵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仰头看着他的侧影,嘴角始终挂着甜甜的、满足的笑意,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我们现在就去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对,现在就去。”
段誉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去哪儿?”
阿紫好奇地追问。
“擂鼓山。”
段誉吐出三个字,目光已然投向了远方,那个即将风云际会之地。
客栈外,阳光正好,炙热而明亮,预示着一段新的、波澜壮阔的旅程即将开始。
段誉再次将阿紫轻松地抱上马背,动作流畅而自然。
他自己则翻身而上,稳稳地坐在她的身后,将她整个圈在怀中。
这一次,他的手臂揽得更紧,充满了占有与保护的意味。
阿紫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坚实心跳,无比安心。
“坐稳了。”
段誉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们要去……抢东西了。”
“驾!”
他轻喝一声,一抖缰绳。
骏马再次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嘶,四蹄翻腾,调转方向,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新的目的地——擂鼓山,绝尘而去。
官道上的黄尘再次被扬起,如同一条土黄色的龙,蜿蜒向前,追逐着那道绝尘的身影,没入远方的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