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药上市的成功,像给大山药业装上了火箭推进器。订单雪片般飞来,生产线三班倒都赶不完货,财务报表上的数字每个月都在刷新纪录。可张大山却觉得,这日子过得比从前难多了。
最先出问题的是生产车间。周明一天接十几个催货电话,急得嘴上起泡。为了赶工期,一个新来的车间主任擅自简化了一道质检流程,结果导致一批价值百万的注射液纯度不达标,全部报废。
“张总,是我没管好……”周明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张大山看着报废报告,心在滴血,但没发火,只是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吃一堑长一智,赶紧把制度完善起来。”
没想到第二天,更大的娄子捅出来了。海外市场部一个新招聘的“海归精英”,为了冲业绩,私自向中东某代理商承诺了低于成本的折扣价,还签了独家代理协议。等王斌发现时,合同都传真过去了。
“你这叫饮鸩止渴!”王斌在办公室里吼得整层楼都听得见。张大山黑着脸废了合同,赔了违约金,直接开除了那个“精英”。
管理漏洞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财务报销混乱、采购吃回扣、部门之间推诿扯皮……公司大了,人多了,心思也杂了。张大山每天要处理一堆鸡毛蒜皮的破事,累得筋疲力尽。
海外那边,张承志也焦头烂额。马来西亚新招聘的本地员工抗议加班文化,差点闹出劳资纠纷。哈菲兹博士无奈地告诉他:“张,这里不是中国,不能照搬国内那套。”
更让张大山心寒的是,李秀云实验室的核心研究员赵博士,被一家跨国药企挖了墙角,带着团队集体跳槽了。临走前,赵博士还理直气壮:“张总,人往高处走,他们给的条件是这里的五倍!”
李秀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天没出门。张大山知道,她不是心疼人走,是寒心。赵博士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当年穷得吃泡面都没离开,现在公司好了,反而走了。
晚上,张大山约了王斌、周明几个老兄弟,回到靠山屯的老屋喝酒。几杯烧酒下肚,周明先红了眼眶:“大山哥,现在钱是越赚越多了,可我咋觉得,没从前在屯子里种药的时候快活呢?”
王斌也叹气:“是啊,以前咱们就十几条枪,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现在倒好,部门墙比城墙还厚,办点事比上天还难!”
张大山闷头喝了一口酒,辣得嗓子发烫。他想起当年和秀云在灯下包药,承志在炕上写作业,虽然穷,但心里踏实。现在公司大了,反而像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
“咱们得变一变了。”张大山放下酒杯,眼神重新锐利起来,“不能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第二天,他雷厉风行地推行改革:成立独立的审计监察部,王斌兼任部长,专治各种歪风邪气;推行项目制考核,干得好重奖,混日子滚蛋;建立“师徒制”,老员工带新人,传帮带的同时也盯着品性。
对于海外管理,他让张承志大胆启用本地人才,实行本土化管理:“别总想着当救世主,要学会当合伙人。”
最狠的一招是,他设立了“董事长特别奖”,重奖有重大贡献的团队和个人。赵博士团队跳槽的消息传出第三天,李秀云带的两个年轻研究员攻克了新技术难题,张大山当场奖励一百万。消息传开,全公司震动。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张大山在全员大会上掷地有声,“在大山药业,认的是本事,重的是情义!狼心狗肺的人,给座金山也不留!”
一番整顿,虽然阵痛不小,但公司的风气渐渐扭转。张大山看着重新步入正轨的报表,长长舒了口气。成长的代价很痛,但必须付。企业和人一样,不能光长肉,还得长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