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了那块金疙瘩坠着,张大山感觉浑身都轻快了。二百多块钱藏在炕席底下,成了他实实在在的启动资金,看着就踏实。
后山那片坡地,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座还没完全开发的宝藏。光靠他一个人,夜里偷偷摸摸干,效率太低,风险也大。他得有个帮手。
李铁柱的影子,在他脑子里转悠了好几天。
这小子,胆小,嘴严,家里穷得叮当响,在村里没啥存在感。最重要的是,上次撞见,他拿了钱,确实没往外说。这种人,只要给点甜头,让他看到希望,或许能用。
得找个由头。
这天下午,张大山揣了盒新买的烟,溜达到了村西头李老蔫家。李老蔫正歪在院墙根下晒太阳,脸色蜡黄,咳嗽得像要把肺管子掏出来。李铁柱蹲在门口,闷着头搓玉米,看见张大山进来,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低下头。
“铁柱,干活呢?”张大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李铁柱受宠若惊,手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才接过去,声音跟蚊子似的:“嗯……大山哥。”
“老蔫叔,身子好点没?”张大山又跟李老蔫打了个招呼。
李老蔫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话都说不利索。
张大山拉过个小板凳,坐在铁柱旁边,自己也点上一根烟,看着他一粒一粒地搓玉米,那效率看得人着急。
“铁柱,哥跟你商量个事。”张大山吐了口烟圈,压低声音。
李铁柱身子一僵,搓玉米的动作停了,紧张地看着他。
“别紧张,”张大山笑了笑,“是好事。我寻思着,光靠种这点玉米,啥年月能翻身?我最近琢磨了个路子,想在后山捣鼓点东西。”
李铁柱眼睛眨巴了两下,没明白。
“就是……种点值钱的。”张大山凑近了些,“比如药材啥的。我认识镇上一个收药材的老板,路子还行。就是这活儿,一个人干不过来,得有个信得过的帮手。”
李铁柱的呼吸有点急促起来,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哥知道你实在,干活肯下力气。”张大山继续加码,“你要是愿意,以后晚上没事,跟我搭把手。工钱嘛,一天我先给你三块,现结!要是弄好了,赚了钱,再给你分红!”
一天三块!一个月就是九十块!这比他在附近打零工强太多了!李铁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怯生生地问:“大山哥……这……这能成吗?后山那地方……”
“能不能成,干了才知道!”张大山打断他,语气笃定,“你就说,愿不愿意跟哥赌一把?总比你天天搓这玉米强吧?挣了钱,也好给老蔫叔抓点好药。”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李铁柱的软肋。他看着他爹那副样子,又看看张大山不像开玩笑,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小,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俺……俺干!大山哥,俺听你的!”
“好!”张大山一拍大腿,“不过咱得约法三章。第一,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跟谁都不能说,包括你爹妈!第二,干活仔细点,别毛手毛脚。第三,我让你咋干你就咋干,别多问。”
“中!中!俺都记下了!”李铁柱连连点头。
张大山从兜里掏出三块钱,塞到铁柱手里:“这是今天的定钱。晚上老时间,老地方见。”
捏着那三块钱,李铁柱的手都在抖,眼圈有点发红。这钱,能给他爹买好几副便宜药了。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张大山带着工具和一点准备好的种子(他白天去镇上悄悄买的),到了后山山坡。没过多久,一个瘦小的身影也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正是李铁柱。
看到张大山真的在,李铁柱松了口气,又有些兴奋。
张大山没多废话,直接分配任务:“今晚,先把这块地的草彻底清理干净,然后按我画的线,挖出几条浅沟来。”他用手电光照着,大致划定了范围。
李铁柱话不多,干活却实在。拿起张大山带来的新锄头,闷头就干了起来,动作比搓玉米利索多了。
张大山则在一旁,主要用他的左眼“指挥”。哪里草根深,需要重点清理;那里的土壤“气”比较好,适合开沟下种。他让铁柱把清理出来的杂草堆到一边,自己则时不时地,趁铁柱不注意,调动黄金瞳的能力,滋养一下这片土地的整体生机。
有个人帮忙,效率果然高了很多。不到两个小时,一片规整的土地就清理出来了。
休息的时候,张大山拿出带来的俩凉馒头,分给铁柱一个。两人蹲在岩石后面,就着凉水啃馒头。
“大山哥,”铁柱啃着馒头,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咱……咱这到底种的啥啊?真能卖钱?”
“种的是希望。”张大山咬了口馒头,看着眼前这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土地,语气笃定,“能不能卖钱,就看咱俩下多大功夫。铁柱,信哥的,只要咱哥俩拧成一股绳,好好干,以后肯定比你跟着二狗子拉砖强。”
李铁柱看着张大山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莫名地就信了。他用力点点头:“嗯!俺信你,大山哥!”
这一刻,张大山的第一个“团队”,算是初步拉起来了。虽然只有一个队员,还透着股寒酸气,但他心里,却觉得比揣着那块金子时还要踏实。
路,总得一步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