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癞子这一吓,果然清净了不少。直到后半夜,再没听到山羊叫唤。张大山和李铁柱连夜把被啃秃的药材杆子清理干净,又用带刺的荆棘把篱笆结结实实地加固了一圈,看着就跟个刺猬阵似的。
接下来的日子,张大山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那片劫后余生的坡地上。白天观察,晚上就用那珍贵的岩缝泉水,混合着黄金瞳的暖流,仔细浇灌。他尤其照顾那些被啃掉枝叶、只剩根系的植株。
奇迹,就在这精心呵护下,悄然发生。
没过几天,那些光秃秃的根茬处,竟然真的冒出了嫩红的新芽!虽然细小,却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在左眼的视野里,代表生机的白光从根部重新凝聚,虽然微弱,却坚定地闪耀着。
“发了!又发了!大山哥!你快看!”李铁柱第一个发现,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次是喜悦的。
张大山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娇嫩的芽尖,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药材,比他想象的要皮实!或者说,是黄金瞳配合灵泉的效果,远超他的预期。
新芽的长势,甚至比之前被啃掉的老苗还要旺盛!叶片更绿,茎秆更粗壮。看来,适当的“挫折”和修剪,反而激发了它们的潜力。
希望,如同这漫山遍野的新绿,再次在张大山心中蓬勃生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刘胖子那边没了动静,村里的另一笔旧账,却找上门来了。
这天,张大山正在家后院修补农具,就听见前院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哭腔:
“张大山!你个丧良心的!你给我出来!”
张大山皱皱眉,放下工具走到前院。只见门口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婆娘,中间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妇女,正是李秀云的妈,赵彩凤。
张大山心里一沉。李秀云是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人温柔善良,也是张大山心里一直偷偷喜欢、却自觉配不上的姑娘。她妈赵彩凤是村里出了名的势利眼,以前就嫌张家穷,看不上张大山。自从张大山落魄回村,更是没给过好脸色。她今天这架势,是来干啥的?
“婶子,您这是咋了?”张大山尽量保持客气。
“咋了?你还有脸问!”赵彩凤一拍大腿,哭嚎起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得罪了刘老板,俺家秀云能丢了工作吗?!你个扫把星!可把俺家害苦了啊!”
张大山脑子嗡的一声:“秀云……丢了工作?怎么回事?”
旁边有看热闹的婆娘七嘴八舌地解释,张大山才听明白个大概。原来,镇上学区最近搞整顿,清退一部分代课老师。李秀云就在清退名单里。而据说,这事跟学区的某个领导有关,那领导又跟刘胖子是酒肉朋友。赵彩凤认准了,是张大山得罪刘胖子,牵连了她家秀云。
“你赔我闺女的工作!你赔!”赵彩凤不依不饶,上来就要抓张大山的衣领。
张大山侧身躲开,心里又气又怒。这分明是刘胖子打击报复的又一招,而且更阴损,直接拿他身边的人开刀!李秀云的工作,恐怕真是受他牵连了。
“婶子,这事我会弄清楚的!要是真因为我,我……”张大山想解释,想保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现在自身难保,拿什么保证?
“你啥你!你拿啥赔?你个穷光蛋!窝囊废!”赵彩凤骂得更难听了,“我告诉你张大山,以后离我家秀云远点!再敢招惹她,我跟你拼命!”
骂够了,赵彩凤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了,留下张大山站在原地,被周围人指指点点,脸上火辣辣的。
屈辱,愤怒,还有对李秀云深深的愧疚,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原本以为,自己悄悄努力,总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地站在她面前。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她丢了赖以生存的工作。
刘胖子!你够狠!
张大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力量,渴望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力量!
他不能再这么小打小闹,被动挨打了。他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更快地拥有话语权!
晚上,他一个人来到老槐树下,看着埋藏金块的地方,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是不是……该动用这笔钱了?用这钱,或许能帮李秀云找个新工作,或许能更快地打开局面……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不行!这金子是最后的底牌,不到山穷水尽,绝不能动!而且,用这种横财,就算帮了李秀云,他也抬不起头。
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挣出一条路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把地里的药材变成钱!有了第一笔像样的收入,他才能挺直腰杆,才能去面对李秀云,才能有底气跟刘胖子之流周旋!
他转身,大步走向后山。坡地里,那些在月光下舒展着叶片的新芽,就是他全部的希望和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