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少女引入府中偏厅,屏退了左右。温暖的烛光驱散了寒意,却驱不散少女脸上浓重的阴霾。她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好了,现在安全了。”林芷蓉的声音温和了一些,带着安抚的力量,“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郡守府寻求庇护?”
少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不再是方才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重。她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我……我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什么?!”林轩第一个蹦起来,赤冥枪瞬间恢复原状,枪尖火苗“噗”地冒出一簇,被他姐姐林芷蓉一个眼神硬生生瞪了回去。
颜润城倒吸一口凉气,夸张地捂住了胸口:“千……千岁?!姑娘,您这保养秘诀……咳咳,不是,您这……”他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把吐槽咽了回去。熙娆惊讶地捂住了小嘴。敖烁的眼神骤然锐利如电,林芷蓉也坐直了身体,幻影风云扇停在指尖。
少女对他们的震惊似乎在意料之中,她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不必惊讶。漫长的岁月对我而言,并非恩赐,而是沉重的枷锁。因为这漫长的生命,是为了完成一个使命,封印!”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身体里,封印着一条……邪恶至极的蛟龙。”
厅内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最近,”少女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悲痛,“一群可怕的黑衣人……他们找到了我和我的守护者。那些黑衣人……力量邪恶而强大,他们……他们杀光了所有守护我的人!我……我是拼死才逃出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逃到这里,是因为听说青阳城有四御守护,是人间少有的净土。我……我需要庇护!如果我死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恐惧,“我体内的封印就会彻底崩溃,那条被镇压千年的邪蛟……它将重临世间!那将是……一场席卷人间的浩劫!”话音落下,偏厅内落针可闻。魔道偷袭、郡守府下纯净灵脉的诱惑、玄玥的虎视眈眈、以及眼前这位体内封印着灭世邪蛟的千年少女寻求庇护……所有的线索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在一起!
敖烁缓缓站起身,深邃的目光凝重如渊。他看向颜润城和林芷蓉,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玄玥……墨殃……你们的真正目标,难道不仅仅是青阳城的灵脉?这个女孩和她体内的邪蛟,才是你们屡次佯攻、引而不发的真正诱饵?!青阳城的危机,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加深邃可怖。
颜润城难得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乐天派神情,眉宇间尽是凝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该死的魔崽子!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抓她不是为了放蛟,魔道那群杂碎是算准了拿她当攻城锤!既要夺我们府下的灵脉,又想用邪蛟之力把整个青阳城掀上天!”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古朴的剑鞘隐隐透出锋芒,那是上古神兵屠龙剑的威压。
在商铺林立,人流如织的街道上,敖烁敏锐的感知道,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某种熟悉感的阴冷气息,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他全神的警觉。
他的目光如电,穿过熙攘的人群,最终锁定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一个戴着兜帽的纤细身影,正倚靠着斑驳的墙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尽管大半张脸被阴影覆盖,但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翻涌着浓稠恨意和不甘的眼睛,敖烁绝不会认错。“玄玥。”敖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喧嚣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巷口的空气。
那身影微微一颤,随即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她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曾经清丽脱俗,如今却被魔纹侵蚀显得妖异的面容。“呵...不愧是你,敖烁。还是被你发现了啊。”玄玥的声音甜腻又带着刺骨的寒,她非但没有逃窜,反而向前一步,姿态妖娆,眼中闪烁着扭曲的光芒。“怎么,急着回来守着那个小丫头?还是...想我了?”
敖烁面无表情,周遭的空气温度骤降,隐隐有细小的冰晶凝结。“你在此处,意欲何为?”他的声音如同北风刮过冰原。“意欲何为?”玄玥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格外瘆人。
她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那是一枚紫色的吊坠。“认得它吗?我的‘信物’...你当初亲手毁掉的‘信物’!”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怨毒无比,“为了消灭那只...引诱我的妒忌之蝶?真是冠冕堂皇啊!”
她将那修复的玉佩高高举起,紫黑色的幽光映在她疯狂的脸上:“看看!墨殃修复了它,不,是让它更强大了!现在它不仅能完美遮蔽我的妖气,连青阳四御那雷霆弓阵的气息锁定,还有...”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还有你那宝贝郡守府里,那个自以为能感知一切的守护伴灵璃珏的探查,都能彻底瞒过!”
“璃珏?!”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敖烁脑中炸响!玄玥话语中那赤裸裸的恶意指向,以及字里行间对郡守府防御了如指掌的得意,瞬间串联成一条刺骨的冰线,直刺敖烁的心脏!玄玥真正的目标,是郡守府内那个毫无防备的核心,被璃珏守护着的少女!
“不好!”敖烁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危机感攫住了他。他甚至顾不上眼前的玄玥,人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雷霆,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不顾一切地朝着郡守府的方向狂飙而去!
当他如一道陨落的闪电般轰然砸落在郡守府正厅前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