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们能在死后获得安息。”
死亡是一件悲伤的事，但艾欧尼亚人并不把死亡视为洪水猛兽，而是自然的平衡轮转。
前提是寿终正寝。
温西这种被人杀死的就令人难受了。
但也仅此而已。
温西的葬礼很潦草，推事们将她埋葬后就为她祷告祈福，祝愿她死后能获得平静。
即便比尔是诺克萨斯人，还在艾欧尼亚的土地上杀了他们的人民，这些推事依旧埋葬了他。
出于两人的死因，两人埋葬的地方相隔很远。
“这就结束了？”
见到推事们结束仪式离开，林煜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嗯，结束了。”慎点点头，他同样不好受。
林煜此时有些理解为什么在地球上有人去世，葬礼要办的风风光光的。
当然他依然认为人死之后世上的一切都与死者无关。
可温西昨天才死，今天就下葬了。
当推事们结束了仪式之后，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世态炎凉？
不对，不是这个词。
林煜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自己难受的地方在于，生命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吗？
“师兄。”
两人回去的路上，林煜喊了慎一声。
“嗯？怎么了？”慎眼睛看向他。
“之前一直没机会说，按照霍普的说法，比尔是诺克萨斯的探子，诺克萨斯真的要打过来了？”
林煜没多久前还和慎提过这事。
当时慎不觉得会发生这件事，但现在证据诺克萨斯的斥候出现在艾欧尼亚，说明诺克萨斯真的要动手了。
“……”
慎沉默一会，叹息一声：“真是难以置信。”
“但这件事确实出现了，应该说即将发生。”林煜看着慎，想知道他怎么想。
“即便如此，”慎转过脑袋面朝林煜：“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呢？”
“……”林煜低下头：“不知道。”
他又不会打仗，没有学过兵法，就算是军事小说也没看过。
“可是诺克萨斯人的性格师兄你也看到了。”
比尔对于杀人这件事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在发现温西偷听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了他。
由此可见诺克萨斯人性格残暴凶狠。
这或许不是他们天生的性格，但诺克萨斯的制度体系会强迫他们如此。
“如果让他们攻打过来，艾欧尼亚恐怕会死伤无数。”
慎默然。
“你说的不错，但这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
良久，慎呼出一口气，看着天空淡淡说道。
但慎死死捏着的拳头表明他的内心对此同样挣扎。
“我们的职责是维护均衡……嗯，就是这样。”
慎像是在告诫林煜，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林煜明白慎的顾虑，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只是内心却对均衡越发困惑。
“那我把这件事告诉卡尔玛了。”
林煜给自己定下的行事准则是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至于帮助他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做。
他不打算插手诺艾战争。
但是可以给卡尔玛带个话，提前让她对此有所准备。
“这样也好。”慎轻轻点头，希望卡尔玛能解决这件事吧。
两人没有回到旅馆，那里已经没人了。
失去了唯一可以行动的主人，这间旅馆现在处于无人经营的状态。
考虑到没有人照顾温西的父亲和女儿，推事们将他们送到了普雷西典的福利院。
在那里会有人照顾他们。
等珍妮长大后，普雷西典会把这间旅馆还给她，如果想继续经营也可以，或者做其他事。
来到这间福利院。
这里的人不是很多。
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失去了所有能照顾他们的亲人，这些孩子才会被送到这里。
这里的孩子不多其实是好事。
艾瑞莉娅正陪着珍妮说话。
这孩子还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你们回来了。”
艾瑞莉亚抱着珍妮坐在花圃边的椅子上，感觉到阳光被挡住后，抬头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
珍妮安安静静的坐在艾瑞莉娅怀里。
“姐姐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两个大哥哥去送她了。”
珍妮抬起头看着林煜：“为什么妈妈不带着我呢？”
听到小女孩的话，林煜看了一眼艾瑞莉娅，见她对着自己摇摇头，看来她没有对珍妮说真相。
是不是所有欺骗孩子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去了很远的地方。
林煜其实觉得用欺骗的方式不好。
虽说谎言不会伤人，但谎言迟早会被戳破。
谎言持续的越久，真相这把刀就越锋利。
但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失去母亲的真相可能是她无法承担的。
“是啊，你妈妈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思虑再三，林煜心中沉重，脸上却强行挤出一个微笑，“那个地方很远，太远了所以没办法带上你。”
“是这样啊。”珍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相信了林煜的说辞：“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
喉咙动了动，珍妮的表情太过天真，单纯的让林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但林煜无法这么回答。
“等你长大。”林煜只能这么说。
“长大，唔。”珍妮咬着手指，点点头：“希望能快点长大，这样我就能早点见到妈妈了。”
林煜愣了愣，这句话他似乎之前在珍妮口中听过。
那时候珍妮给他的回答是长大后保护母亲。
一件事可能不会在发生后立即对人产生影响。
在看到温西的尸体时，听完慎的讲述，林煜只觉得比尔该死，被霍普杀死也是死有余辜。
但现在林煜觉得他死的太轻松了。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都很好，来到这里工作的人都是有爱心自愿照顾这些可怜孩子的人。
不会发生什么虐待孩子老人的恶性事件。
看到工作人员过来接珍妮，林煜把她叫到一边。
“这孩子还不知道她母亲已经去世了，”林煜侧过脸看着珍妮，艾瑞莉娅似乎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开心的笑起来，“我希望你们能暂时别告诉她这个消息。”
普遍来说，女性更擅长照顾人，这里也不例外。
这个女人和温西一样有着艾欧尼亚人的温柔。
“当然，来到这里的孩子我们都希望他们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女人看着珍妮的眼神有些怜惜，“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么做的。”
“那就好。”林煜点头，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他不知道女人还有一句话没说。
但这些孩子都很聪明。